“我一直在等着你，”男人冷笑，“你心里有别人，等的那个人，还是不能言说的人。”

“真的……没有。”清妍被他释放出的强烈压迫感侵略的快要窒息了，仍然固执的坚持不认为自己做错事。

她甚至没明白男人为什么生气。

“说谎！”顾朝夕本来还想等她自己说，看她死鸭子嘴硬终於露出被激怒的怨恨神情。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的望向记录本，看着女人死不承认自己已然认定的事实，他皱了皱眉，在她以为会一巴掌打下来的时候，用力的按住了她的头，带着凶猛的惩罚意味狠狠朝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唔，唔……”清妍吃痛惊呼出声，男人是真的生气了，坚硬的皓齿啃咬着女人的唇瓣，像是要把她盯在墙上。以前也会咬，但是会有节制，这次是痛的她嘴唇发麻，眼里的狠戾完全不像冷情的他。

“好痛！”女人一鼓作气一把推开他，顾朝夕也没再坚持，强大的惯性顺着她推他的方向坐到地上，英俊的脸难得的表现出生气的明火。

“你到底想怎么样！”清妍一碰自己的唇直冒冷气，她心情也很不好，烦了一整天回来还要遭他的罪，笔记本也不要了就想去隔壁。

“看来你很有必要解释。”男人冷笑着掀开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只钱包，“啪”一下丢到她面前。翻开的钱包露出一张陈旧的照片，还是个学生模样，是个清瘦的男孩子。

“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你亲戚吧。”顾朝夕难得动怒，这一次这一次他是认真的、毫不掩饰的、光明正大的在生气。

“你……”清妍涨红了脸，一种被人揭开隐私的痛苦突兀的横亘在彼此之间，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一张旧照片，不是重要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放着。

“说话！”英俊而睿智的男人的脸因为愤怒扭曲着，双目用力的睁大，一瞬不瞬的死死看着她。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仿佛她背叛了自己。

拳头握的咯咯直响，脸上绷紧的线条压抑不住暴戾。

“没什么好解释的，还有，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翻我的钱包，很没有修养，知道吗！”清妍只迟疑了几秒，鼓足勇气把钱包轻轻的捡了起来。直到看见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才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很好，好！”顾朝夕的目光狼一样的锁住她，一拳突然打到地板上，她都听到了骨头与木头碰撞的声音，吓得不能动弹。

“我一直说，你很聪明，你看过很多书，这个人是你不敢让别人知道的。看着很平凡的记录，实际你花了很多心思。用密码表达你的思念，宋清妍，你从来都是不简单的。”

看到她的脸色一变，男人满意的继续说下去。

“只要读过国外的文学，猜出你的笔记并不难，这是一种二进制码，字母表里有24个字母。每个字母都代表一串五位数的二进制数字，这种结合可能产生32种结果。组合起来，可以传递所需要的信息，你的这组组合，恰巧说明一个信息。”

“够了！”清妍终于明白他在发什么火了。顾朝夕说的那组代码，是她无意中在书上看来的，她有心事就会用这种方法记录下来，没想到会被他看见。

“我不是商业间谍，你不用担心公司的机密会泄露。”

“是的，但是，”他顿了一顿，然后状若无意的起来倒水喝。一杯水下去他才缓缓开口，“你惦记的这个人，怕是比谁都重要。你跟了我还要想着别人，就算没有我，你依照心心的约定嫁给老大，也会心里藏着别人。吃我的住我的，你却想着别人……”

顾朝夕放下杯子，复杂的看着她，男人的手掌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她的双肩，不知不觉间，女人的眼眶红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清妍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事过去太久，久到她以为再也不会想起来了，当过去痛苦的记忆被人毫无保留的揭开，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等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还有她无法言说的歉意，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

顾朝夕目光盯在她的脸上，一瞬不瞬。

她很委屈，而他性感的嘴唇就抿得更紧，眉宇之间堆积得摺痕不是愤懑，也不是怨怒，而是一种冰锥刺心的纠结。他是很想安静的和她相处下去，安静的爱，哪怕违背初衷不让她嫁给顾秦暮，他也会坚持下去。可是这个女人变数太大，他冷冷的凝视着她，从一开始接触她就和这个那个牵扯不清。以至于他很想折磨她虐待她让她好好反省，甚至打断她的腿让她哪都去不了。

“他只是我以前的学长，一个消失的人，一个不相干的人。”清妍哑着声音，尽量的让自己变得平静。可是紧咬的唇瓣，握紧的拳头，都泄露了她的极其激动的情绪，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会这样激怒吗？

男人仍是冷冷的凝视着她，那冰冷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深深的迷惑，他又为什么要发火呢？就因为发现她心里还有人？

女人翕合着菱唇，一双明亮的细眸此时充盈着丰沛的水光，眼泪落下来像开出的一朵朵花，谁都不肯再开口。

“给我！”

她连忙抬起头，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只见他从钱包里用力的拉出那张照片，看都没看就丢了垃圾桶。

“不要，还给我……”清妍睫毛一眨，晶莹的泪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掉下来，砸到地板上发出痛苦的声响。

“你承认了。”顾朝夕失望透顶，“不相干的人一张照片会这样紧张吗？”

“还给我……”

照片再次被她抓在手里，看着年龄不大，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的眼镜。男孩有两道很和缓的浓眉，学生气质，很温和的一张脸，未经岁月的雕琢，顾朝夕想了想当时对清妍的调查报告，并未提及她有早恋。看来，他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欺骗。”

“没有欺骗，他已经离开很多年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

“哦，你会用培根的代码来代替你的思念，宋清妍，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你不肯说的。”顾朝夕穷追不舍，他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对她这么重要。她与他的过去，是不是比自己重要，想到这，心里闷得透不过气来。是多么锥心的往事能将坚强的女人在转瞬间就被击打的溃不成军，他很不安，对于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非常不安。

清妍顿时没了底气，用代码处理数据电脑要很长时间，除非是智商非常高的天才，阅读的速度不能以常人来计算，也就是过目不忘。她在书上看到时曾经以为是胡说八道的，哪知道真的有，只是她洗澡的时间，顾朝夕就能计算出来并且知道了里面的含义。

不能言说的痛，她没法说，这张照片，是她的学长唯一留给她的一张，还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只是一张普通的生活照，男孩子穿着一件纯棉的条纹衬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乖学生的模样，不像唐允白皙，也不像顾朝夕的霸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男孩都是既聪明又温文，毕竟他那时候才初三。

“你……”

顾朝夕只是想起来，清妍以为他想动手，不自觉的往后一躲，桌上的杯子“啪”一声摔碎，她不知踩了什么东西，人没站稳，脚不小心踩到了碎玻璃。

“当心！”

女人也傻掉了，血流在照片上都不自知，实木地板上因为沾染了鲜艳的血色而变得有些刺目。

“你发什么疯！”顾朝夕快速的把她抱离，紧绷着脸，先拿毛巾包扎了伤口，又迅速的给她穿鞋子，清妍并不太疼，她想解释的，可是男人没有给她机会，阴沉着脸一路超车去了医院。

“没事，皮外伤，不要碰水，幸好没有伤及动脉……”医生处理完就麻溜的逃了，这男人长得倒帅气怎么气势那么吓人，不就是划破点皮，那股冰冷的视线都快把他吓尿了。

顾朝夕看上去还是平静依旧，收敛的下颚，轮廓有着很好看的弧度，看着瑟缩成一团的可怜兮兮的女人，心里百味陈杂说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这里是禁烟区……”

清妍看他烦躁的又坐那抽烟，不怕死的提醒他，一出口就后悔了，紧张的赶紧拉上被子盖住自己。

顾朝夕黑着脸，心里更加的不好受，一下子站起身来冲出了门外。大半夜的外面冷风直刮，这一天也是够够的了，郁闷的他一个字都不想说。独自在医院的花园里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倚靠着大树自顾自的再点燃一根香烟。

“总裁？”齐放累成狗，好不容易钻被窝，一看boss的电话差点把手机摔了。

“你去查一个人，要快！”

“好的，有什么资料吗？”

“有照片！是个学生，你去宋清妍以前上过的学校查！”

“……”

齐放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嘶──”呼出一口烟雾，他才觉得自己的头和心都舒服许多。淡淡的薄荷味的烟，他一直钟爱这种有点刺激有点清凉的味道，冷风吹过来，头脑也清醒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