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岁末的汴梁城,虽然与往年相比,多了些丧气,少了诸多繁荣。
不过,诸多大户人家还是张灯结彩,燃放炮竹,烟花,多少,还有些喜庆。
而此下,皇城内,也开始装新,各大宫苑,都在为新节做准备,成百上千的宫女都在清扫,装点,让皇城内,显得一片热络。
但是,唯独帝后居住的延福宫,却冷清异常,不但,没有见到宫女太监们装新,反而,连平日里伺候的人数,都少了七八分。
只有几个王家陪嫁的贴身姨娘老仆伺候着,眼下这皇后还在月子里,就如此怠慢,到真是让人寒心。
皇后王繁英依靠在龙塌上,眸子里的泪水,禁不住的往外流,身边的老奴们,见到主子失宠,这皇子刚刚诞生不足百日,皇帝就搬出了延福宫,去那张美人的住处寻欢去了。
如此薄情,实在是让人厌恨。
王繁英心中甚为觉得凄苦,这加入帝王家,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帝王多无情,她也是知悉的。
但是,如赵佶这般无情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皇室生儿育女,那夜,险些连命都丧了,本想着,他能念记儿女情,至少在自己这里留上十天半月,至少,等孩儿百日了,再去其他宫里欢愉。
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错付了,那妖道一句妖后,灾星,便将这帝王所有的情感都扯断了。
他如那刽子手一般,将这亲情斩断。
再也不提立储,再也不提封国公,再也不提旧情了……
这三年多的夫妻情分,居然,不如那妖道一句谗言,简直可笑。
“娘娘,吃些吧,天寒,可不能凉了身子。”
张彩月端着杯盏,里面有大补的药膳,这些时日,她总算是得到了机会,在那日皇帝大发雷霆,搬离延福宫后,她便犹如贴心的婢女似的,黏在了延福宫。
在众人都因为皇后失宠,而远离皇后,身子有那两名妖女在背后使坏的情况下,张彩月硬生生的在这皇后的宫苑里扎了根。
非但不走,反而还更加殷勤热络的住在这宫中,日夜照料,比那亲姐妹,还要亲几分。
王繁英瞧见张彩月,倒是觉得宽慰许多。
在这冰冷的后宫内,总算,还是有一个知心的人儿,这张彩月非但救了自己与孩儿的命,此下更是不离不弃,让心如死灰的王繁英,也暖上几分。
只是,王繁英实在没什么心情,厌倦地挥挥手,随后便闭目歇息片刻。
这伤心,是最为消耗气力的。
此下,王繁英生产过后,更是消瘦了七八分,整个人,都脱了相,十分可怜。
张彩月长叹一口气,心里觉得焦急,眼下,好不容易攀附上了这皇后,但是,她又失宠了,失宠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眼下绝食一般折磨自己,张彩月并不是心疼她,而是怕他忧郁而死。
那她与父亲按照朱冲的差遣,投入的那般多的心血,可就浪费了,这名望都没有得到手,若是皇后死了,那郑,王两个妖女,如何能斗的过?
瞧见皇后王繁英虚脱的样子,张彩月知晓,这女子,不擅斗,若是她此刻受了这般对待,那只怕是要先把皇帝身边的女子都除掉才好,可千万别说,一个失宠的女子有什么办法?
这办法多了去了,她有嫡皇子在怀,这朝中拥护她的文武百官多了去了,只要她有点头脑,此刻随便吩咐一声,多少人会愿意跳出来为她赴汤蹈火?那时,即便自己输了,也不能让其他女人钻了空子。
把皇帝身边所有的妖女,都杀个干净,给自己的皇儿扫除道路,那时,死便死了。
只是,这王皇后,什么都不做,连娘家人也不见,如此自艾自怜,实在是愚蠢。
张彩月瞧见那边的泪珠,又滚动了几番,也是心累。
想来想去,张彩月也只有说一些实情,才能安慰她一二。
“娘娘,你且莫担心,妾,跟你说一些实话。”
王皇后醒目,敲着张彩月,有些不解。
问道:“实话?”
张彩月看了一眼左右,王皇后随即便将所有人都遣散走。
只余下两人。
张彩月随后小声说道:“娘娘,实话与你说一些,此次那妖道的打算,必然会落空的,因为,在那平江府,我等有高人相助。”
“高人?”
王皇后有些不解,问道:“是谁?又有何本事?”
张彩月一想到朱冲,就佩服的不得了。
她虽然没见过朱冲,但是此下却有一股强烈的顶礼膜拜的冲动。
她兴奋说道:“娘娘,此人本事大了去了,精通算数,我与你说三件事,那刘碧光的案子,就是他算计的,那宰相曾布,都被他算计的哑巴吃黄连,还有,其精通医道,你我用的这百宝丸,都是他的良药。”
王繁英奇怪说道:“那,不是灵素子的药吗?”
张彩月捉住王繁英的手,小声说道:“娘娘,咱们家圣人,不就是笃信道家那一套吗?那位高人,也算准了,那夜我被曾布害的早产,血崩,若是那章綡用普通的由头来献药,只怕,是难以进来产房的,但是,一旦用那道家的由头前来献药,圣人笃信道家,这倒是不用耽搁的。”
王繁英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那高人,确实高明。”
张彩月见到王繁英有了笑容,随即便附耳说道:“娘娘,在与你说一件事,此下,那妖道要栽赃嫁祸你的事,那高人,也早就算到了,你家兄长国舅爷此次来为您辩护,也是那高人安排的,而此下,斗法的事,您就更不用担心了,都在那高人的算计之中,你且等好吧,那高人,必定会为您,还有皇子,正名的。”
王繁英心中惊讶,瞧着张彩月严肃地模样,对于那高人,心里倒是充满了好奇。
她问道:“真的,如此吗?”
张彩月立即端起来药膳,认真说道:“娘娘,您不信我,您还不信你家兄弟吗?那国舅爷,可是说了,您是我皇的紫微星,可是要护佑我们的圣人开疆拓土的,何必如此忧伤呢?您,是愿意相信,您是妖后,还是,愿意相信,您是福星呢?”
听到张彩月地质问,王皇后立即说道:“那自然是……福星了。”
张彩月舀出一勺药膳来,笑着说道:“如此,便是了,娘娘,您就好好的养好了身子,等着那高人运筹帷幄,掌握乾坤吧,若是您现在身子垮了,等那高人踏平了一切,那又有何意义呢?咱们为人母的,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孩儿着想,恕妾,说一句不吉祥的话,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宋的嫡皇子,可就要被那朕,王两个妖女夺走了,您甘心,被人鸠占鹊巢,替她人做嫁衣吗?”
听到张彩月地质问,王繁英心头恼恨,说道:“自然是不愿意的。”
张彩月随即将药膳递到嘴边,说:“那就吃吧,放心,娘娘您尽管养好身子,您不擅斗,没关系,我擅斗,做奴婢的,自然是要为主子分忧的,日后,奴婢就是娘娘手中的剑,任何妖魔鬼怪,奴婢都为娘娘给扫平了。”
听到此处,王繁英心中的郁结,倒是消散了不少,在期待与皇子的牵绊之下。
王皇后也不再多言,便乖乖的吃下了这药膳。
瞧见王繁英乖乖吃了药膳,张彩月觉得十分满足。
自己,终究是把这王皇后握在手里了。
自己现在为皇后手中剑,日后,必定可以挟皇后以令后宫。
远比自己与那些妖女单打独斗来的要强一万倍。
还是那朱冲说的对啊。
要做武媚娘,莫做杨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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