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过头,有些心虚的避开了柳茉的视线:“你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二丫头能添多少东西?再说那也是我的嫁妆,你管不着!”
“哦?你的嫁妆?我怎么看着这些东西都是县里去年才有的新花样呢?!”
柳茉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炕上若有所思的张氏,笑的一脸天真:“这些东西,就连我老姑都没有呢!”
完了!上套了!
这个死丫头片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氏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炕上的张氏闻言脸“呱嗒”一下撂了下来。
虽然她知道柳茉八成是故意提起这事儿,但是她就是压不住心里的火儿!
说起来,张氏这个人脾气暴躁又自私,而且对她来说,又自己的一套道理存在——
对柳老爷子,她理直气壮。
她一辈子给柳老爷子生了四儿一女,为他老柳家传宗接代,这在农村女人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
对下面的几个儿子,就更不用说什么了。
供养她,孝顺她那是应该的,就算她心情不好骂几句,打两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媳妇们,老话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为了显示自己比几个儿媳妇都强,不管干什么活,张氏都变着法儿的找茬,不管做的好不好,总之先找到点毛病训一顿再说!
沈氏本就性格泼辣,被说了也完全不当一回事儿,可王氏这种脸皮薄的,被说了之后只能暗自憋屈流泪,几天都见不到一个笑脸。
原本张氏看在柳文清的面子上,还不敢对王氏做的太过分。
可柳文清一死,王氏没了依靠,张氏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现在的她,整天张嘴闭嘴的骂王氏是“扫把星”、“克死了她儿子”,骂的她连声都不敢吭。
许是见王氏性格懦弱,张氏越来越过分,最后甚至学着城里的大户人家,给她立起了“规矩”!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不让她上桌,只让她站在地下伺候着自己,给自己夹菜,等大家吃完了之后再去灶台下面凑合两口。
后来还是柳老爷子看不下去了,发话说现在还是庄户人家,讲究不了这些规矩,免得传出去在村里名声不好,她才没了这些幺蛾子。
所以说张氏骨子里其实是个欺软怕硬、虚荣又自私的女人。
她每天满心琢磨的就是怎么握着手里的银钱,怎么拿捏着自己的几个儿媳妇,怎么让自己日子过得更享受。
这一大家子人,真正能让她放在心里的,除了柳老爷子,也就只有她老闺女柳珠儿一个。
柳珠儿今年十五岁,也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也是张氏最心疼的老来女,平日里被张氏像眼珠子一样的宠着。
也就只有在看着她的时候,张氏的眼中才能露出属于母亲的慈爱和宽容。
就因为这样,柳珠儿被养的性格和张氏几乎一模一样,她甚至也学着展示的样子,对王氏这个嫂子从看不上眼,到诸多刁难。
这么一来,王氏的日子,也就更难过了!
而现在柳珠儿而之所以没在家,是因为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老大媳妇杨氏的娘家在城里,说是有个好人家,带着她去相看了。
要是这次看中了的话,那嫁妆可不是要备起来了?
就因为这样,所以虽然明知道柳茉儿这丫头是故意撺掇自己,但一想起自己女儿走的时候,那身半新不旧的浅绿色褙子,张氏心里就憋了一口气!!
再看看沈氏母子那身新衣裙,还有刚刚柳苹儿为了封住柳茉儿的口,拿出的那两件金首饰,她看向沈氏的眼神便更加不善。
沈氏为人虽然刁蛮泼辣、爱占小便宜,但是却因为家里做生意的缘故,相当的有眼色。
她也知道张氏这是心里不舒坦了,便赶紧道:“娘!三丫头年纪小,您可千万别把她的话当真啊!我这真的是嫁妆来的!她小丫头片子一个,就算在县里的时候也是整天躲在药铺里面不出门,哪里知道什么新花样子?!”
见张氏脸色依旧没有缓和,她咬咬牙,道:“珠儿是我小姑子,我这当嫂子的哪有舍不得给她花用的?只是她眼瞅着快说婆家了,淡粉色的不够喜庆,我手里还有一块桃红色的料子,等那边的亲事有门了,就给她做套新衣裳……”
反正自家男人有本事赚钱,那料子就当喂狗了吧!!
总比这死老婆子天天憋着气 ,找自己的麻烦强!
听到这话,张氏那阴沉的脸色才算渐渐缓和了下来。
她垂下眼,抬手扫了扫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咸不淡的开了口——
“你妹子就是去她哥家住两天,别讲那用不着的。”
言下之意是相看的事情还没准儿,但却并不拒绝沈氏许下的新衣裳。
其实那桃红色的料子,原本是周氏给柳苹儿预备下来,准备等李家的事情定下之后,给自己的女儿做衣裳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为了平息张氏的怒火,就这么生生的拿了出去!
这么一想,她的心就疼的跟刀剜一样!
她一边在心里暗骂张氏不知廉耻、竟然惦记儿媳妇的东西,一边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了柳茉——
要不是这个死丫头在里面挑拨,自己也不会大出血!
早知道这样,当初真应该趁着人没醒之前,赶紧撺掇老太太把她埋了!!
要是那样的话,现在哪里会有这么多乱子?!
对于她的眼神,柳茉是一点都不在意。
她只是再一次抬头看向了张氏,开口道:“三婶的嫁妆归她自己,奶,那我娘的嫁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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