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是怎么死的?
当时阿坤扛着长枪对准许墨言的几个手下一顿扫射,他们在枪战搏斗,但是阿坤没有想到背后有人,简宁的动作很快,半空中食指准确插进扳机孔,啪地抓住枪柄,转身毫不犹豫地从背后开枪,阿坤瞬间倒在了地上。
简宁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敢杀人,或许是许墨言激发了他内心的潜能,当一个你最爱的人倒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悲痛欲绝的,心如刀割,无所畏惧的,所以他拿起了许墨言的手枪,杀了他替他报仇。
许墨言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个月的时间,才逐渐苏醒过来。
当时,简宁一如往常地给他擦脸擦手,忽然他感受到许墨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简宁以为自己眼花,像是在做梦,他再仔细观察了一遍,这才确定他真的动了。
简宁激动地跑出去找来了医生,他们做了详细的检查,当医生对他说出检查结果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了,高兴得快要晕厥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简宁没日没夜地守在许墨言的病床前,期待着他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简宁回想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和许墨言之间发生的种种,像是一场梦一样,说不清好与坏,只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再也醒不来的时候,那感觉像是被人狠狠一拳打在胸口,拳头戳进了心口最柔软的方寸,整个胸膛都凹陷进去,心脉俱裂,剧痛从心口蔓延,血水骤然涌上了眼眶。
他流着眼泪和肖然倾诉他内心的那些感受,肖然除了一边安慰他以外,一边直截了当地问他:“小宁,你这样要我如何相信你不爱他?你不在乎吗?其实你在乎得要命,不是吗。”
“如果他永远都醒不过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他醒过来了的话,你又打算怎么做?”
如果他醒来的话……
许墨言醒来的时候,手指只是微微一动,简宁便像鲤鱼打挺一样,挺直了身子,他震惊地望着他。
而许墨言也看到了简宁惺忪的睡眼里布满血丝,心疼而又焦急的看着自己。
简宁冲着他笑,笑着笑着忽然哭了起来,他轻轻地趴在许墨言的胸膛,颤抖的声音刺激着许墨言的耳膜,“还好,你醒来了。”
许墨言身上中了三枪,一枪在左腿,一枪在右腿,还有一枪在后背。
加上从山头滚滚下来,他的后背血肉模糊,当时被许家的直升飞机连忙送进医院进行抢救。医生整整为他做了一天的手术,出来的时候医生说子弹卡到了他的体内,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差一点都会死,而且也因为他当时一次性失血过多,而引起了失血性休克,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回想起当时的种种意外,简宁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身体微微颤抖,当时许家人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憎恨。
简宁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许老爷子杵着拐杖重重地在地板上敲了敲,语气带着怨气:“简宁啊,阿言他为你受过多少次伤,你心里该有数,他从来不和家里人说,不代表我这个老头子真不知道,我们只是选择视而不见,闭而不谈,我知道这小子心里藏着你,他放不下你,我们的干预就是让他不舒服,不痛快,所以我们也就慢慢地选择接受了你。”
“否则,你真以为我许家抢不过来两个孩子吗?你太天真了。”
“他之所以答应去相亲,和陈家的千金在一起,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们只是一时隐忍,早晚我们还是想要把孩子接回许家,我们并不愿意你一个没能力的人去抚养我的两个小太孙,他为了不想我们去跟你挣这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所以他愿意接受相亲,愿意听从家里的安排结婚生子。”
“简宁,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简宁快要被这种喘不过气的折磨疯了,每个夜晚他抱着许墨言的手在默默流泪,为他祈祷。
他不是因为许墨言为他受伤而感动,他只是一直在对许墨言的爱视而不见,他明明心里一直都放不下他,却还是假装一个人能过得很好。
过去的种种伤害成为了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他在逃避,他在强迫自己不要再相信他,可那又如何,他的大脑还是乱七八糟的,他的心还是心如刀割。
许墨言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微微张开嘴巴,“我答应你的。”
嗯,是你答应我的,所以你得活着。
在许墨言醒来后的第二天,许家人吴家人来了医院,还有另外一个人,陈慧玲。
许墨言只要稍微一动,一股疼痛感席卷而来,所以简宁示意他躺着,不需要起来,给他擦了擦手,他便安静地退出病房。
病房里。
许吴两家人见人醒了,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松懈了下来,老夫人低身给他拢了拢被子,鬼门关走了一场,他整个人似乎都消瘦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愈发阴沉,老夫人心里一阵痛楚。
这个孩子啊,父母早早离婚,他的童年没有父母共同的陪伴,后来年仅二十二岁,又被逼着结了婚,老婆跑了,他才学会去爱,而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去世了,他顶着两份痛苦,独自一个人撑过了四年,现在老婆孩子回来了,却不会再原谅他,再也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他又成了一个人孤家寡人,听从家里人的意见,去相亲,去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
这个孩子啊,说到底还是苦啊!
“阿言,奶奶错了,对不起你。”老夫人的眼泪夺眶而出,令在场的其他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许墨言嘴角微微勾起,眼神慢慢地扫了一遍病房里的所有人,这些都是爱他的人,疼他的人,除了简宁不能如愿所偿以外,他许墨言可以说是在幸福顶端里的人了。
人从鬼门关走过一次,很多事情就懂得放下了。
陈慧玲抱着一束洁净的山茶花而来,大家退出去给二人留了点说话的空间。
陈慧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将山茶花一一支支地插在花瓶里,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随和,“你躺了三个月,大家担心了你三个月,出院后记得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好。”
“身中三枪,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回,有什么感觉?”
“你应该知道我的感受。”
陈慧玲虽然不是他爱的人,但是陈慧玲这个女孩很聪明,很多时候他们都能聊到一块苏,他相信她能懂他的感受。
“大英雄,很伟大嘛,为救前妻命都不想要了。”话语里浓浓一股醋味,又带着些许不甘。
陈慧玲最不喜欢就是他的沉默,因为只要他沉默,就是默认了或是不想解释,她想要的男人,心里一直装着别人,明明就知道结果,可还是会吃醋,会不舒服。
“你刚醒,我不想和你吵架,你想吃什么,我喂你。”
…
尽管许墨言还没有出院,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陈家已经在催促他们尽快把订婚的日子订下来。
许墨言还没有表态,但是许家已经着手安排了。
简宁提着自己熬的鸡汤来到医院里,刚好碰到从病房里出来的陈慧玲。
陈慧玲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宁哥,我知道你和许墨言之间有孩子这层的关系,但是现在我才是他的女朋友,以后……你还是别来了吧,我能照顾好他。”
这三个月来,亲力亲为照顾许墨言的人是简宁,而不是他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她心里怎么能不吃醋?但是许家人都不肯发话,她也不敢杵逆着去顶撞人家。
“他是为救我而受的伤,我有责任去照顾好他,你放心,等他出院了,你再让他做选择吧。”
“做选择?什么意思?你是要跟我抢他吗?你们已经离婚了。”很明显,陈慧玲突然脸色一变,紧张了起来,她把离婚这两个字眼咬得很重。
简宁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他现在是准备要抢别人的男朋友了吗?他现在这么无耻了吗?但是他们之间确实已经离婚,再说在一起,会不会很可笑?
许墨言不知道他们发生的这些,看到简宁一如既往地来照顾他,陪他聊天说话,推着他在后花园里走动。
现在是十一月份,京城已经进入了冬天,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慢悠悠地在下着。
许墨言执意要去看雪花,简宁只好答应,把人推到凉亭里,此时天光一片明亮,到处覆盖着白雪,周围都是一片茫茫地白,又将雪色的光辉折射出来,二人安安静静地欣赏着。
一朵朵洁白晶莹的雪花调皮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远看,就如同鹅毛般轻柔,许墨言伸手去接,“简宁,又快一年了。”
“嗯,真快。”
“我记得你最爱看雪。”
“嗯。”
“为什么喜欢雪?”
“或许是因为雪的纯洁晶莹,它很干净。”
“可能是因为我从来在京城长大,看雪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稀奇,多喜欢,所以不懂得珍惜。那你以后记得要找一个和你一样喜欢看雪的人,不然错过这么美的雪季,就可惜了。”
“孩子也喜欢雪,他们想我们陪他们去堆雪人。”
许墨言停顿了片刻,没有接话。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