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

上卷 没死

没死穆世斜着身体坐在一楼内的客厅中,姿态慵懒,神情淡然。

据当下的情形来看,楚泽绍应该是的确死了。利马军队那边虽然还没有全军挂孝,但也没了动静,不进不退的——这也难怪,楚泽绍本是军队中的灵魂人物,灵魂没了,躯壳自然就失去了活动的自觉。

布确军队趁此良机还是了反攻,一口气将利马人击退了三十里。虽然这距离不算远,但那可是楚泽绍手下的利马军,曾经是最悍不畏死的队伍,如今会丢盔卸甲的退却,这还不算是胜利的前兆吗?

穆世闭上眼睛向后仰靠过去,心想得空儿的时候还得上一趟宗巴雪山,让嘉措喇嘛给自己挑一个好日子重返穆家大宅。家里那帮老姨娘们都是废物,当年还曾对自己的嫡长子身份眼红万分,所以死不足惜;至于几位叔叔堂兄弟,时运不济做了俘虏,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了。他并不指望利马那边能够将穆宾等人放回来,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不过穆家只剩下了他光杆一根,想要重振家声倒也真是难了点。

“慢慢来吧……”他不是很有热情的对自己说:“幸而外界如今总还认我这个名头,慢慢来吧……”

从长裤口袋里摸出小酒瓶,他缓缓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酒精溶化着可卡因,暖融融的渗进了他的血液中。他颇为惬意的回手在后腰上捶了捶——昨夜纵欲太过,腰疼。

小扎尔贡一进门,就看到穆世若有所思的窝在沙发里,浑身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让人一瞧就觉得他软绵绵。

“卢比叔叔!”他喜滋滋的说道:“刚来的消息,说是利马军队已经完全失控,士兵们都各自逃到附近山地里去了!”

穆世微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好啊!”

小扎尔贡走到他面前,接住他的手后躬身低头,彬彬有礼的亲吻了他的手背:“我亲爱的卢比叔叔,我真是爱死您了。”

穆世此刻很敏感,小扎尔贡的吻像羽毛一样抚过他的手背,所带来的酥麻就立刻蔓延了全身。微阖着眼睛仰起头,他抿嘴笑着向后倒了过去,做夸张的晕倒状。

小扎尔贡发现穆世在楚泽绍死后,好像是越来越有闲心和旁人闹着玩儿了。

倒在沙发上的穆世只穿着衬衫长裤,领口敞开着,露出一小块胸膛的肌肤。他平日是个衣着严谨的人,大部分时间里只肯让面孔和一双手出来见光,偶尔多露了一点肉,就让人觉着有种特别的**。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穆世似乎就总处在那个“偷得着”与“偷不着”之间。

翻来覆去的不知和他睡过多少次了,可还是让人觉得他“偷不着”,这也真算是个本事。

小扎尔贡一歪身坐在他身边,抬手去解开了他一粒衬衫扣子,那手也就顺势伸了进去,暧昧十足的抚摸了他的胸口。

穆世斜了他一眼,脸上笑吟吟的,并没有拒绝的表示。

现在他们叔侄两个混在一起,都觉着是在占对方的便宜。穆世相貌好,小扎尔贡年轻,各有所长,各取所需。

爱抚进行到了一定时候,便要转为更深入的行动。穆世按住了他的手,扭头向楼上的方向做了个眼色。小扎尔贡会意一笑,便将手从他的衣服中抽出来,下意识的送到鼻端嗅了嗅。

说是要上楼去,不过两人在起身之前又扭股糖似的纠缠在了一起。正在缠绵之际,忽有一名佣人隔着客厅房门大声喊道:“少爷!参谋长来了!”

参谋长来的很惊惶,见到了穆世和小扎尔贡后,劈头就说道:“完了!楚泽绍没死!”

穆世和小扎尔贡本来都是一脸春色的,听了这话就一起愣住了。

参谋长的第二句话是:“那帮利马兵装溃败,其实是藏进山地里打埋伏!前线刚来的电报,咱们在山地里折了将近五千人——那帮利马杂种把咱们的人用大炮围起来轰!”

参谋长的最后一句话是:“完喽完喽!楚泽绍这回是要和咱们拼命喽!”

参谋长离去后,穆世就和小扎尔贡对视了一眼。

穆世脸上的神情倒还没有太大的波动,小扎尔贡却是明显的又惊又怒。

“卢比叔叔!”他一扫方才的柔情蜜意,坐直了身体后皱着眉头质问道:“这可怎么办?您没能杀死楚泽绍,还把他给彻底激怒了!”

穆世没话说,伸手去摸酒瓶。

小扎尔贡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他略施小计就折了我们五千人——我们能有几个五千人去供他炮轰呢?”说到这里他扭头望向穆世:“如果他一路打过来,那我扎尔贡家的产业也保不住了!”

穆世连喝了几口酒,似乎是让小扎尔贡逼问的晕头转向了。

小扎尔贡站起来在沙发前踱了两圈,忽然又转向穆世,预备大发议论似的吸了一口气,然而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

恨了一声,他转身向外走去:“我这就去指挥部盯住战情——我的天啊!您真是我的好叔叔,我爱死您了!”

小扎尔贡对于穆世,一直是恭敬亲爱之极的;像今天这样做出如此直白的埋怨,真是在先前不可想象的事情。可穆世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怔怔的坐在沙发上,仿佛整个人都从那方才一瞬间起傻掉了。

“没死?”他问自己。

随即他向自己点点头:“没死。”

居然没死,他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大船都被烈性炸药炸成碎片了,他区区一个姓楚的居然没死!

不但没死,而且还气焰更胜的反扑了过来。

穆世忽然就笑了一声。若论打仗,全布确有谁能胜得过要拼命的楚泽绍呢?

他抄起酒瓶站起来,开始满楼里大喊小南卡。

他自认和小扎尔贡不过是一对露水鸳鸯,真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还是要各找生路的。他扎尔贡家的事情自己管不着,而自己这个姓穆的也顶好别指望着他能多么情深义重。情形当然还没有危急到立刻跑路的程度,不过应该随时预备着——幸而雪崩的季节早已过去,嘉措喇嘛的大庙不再是个可望不可及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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