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章

朝圣团晓餐夜宿,行行重行行,一路风霜扑面,好不辛苦,但也见识得青山绿水,野草闲花。正去处,只觉寒风如割,猪八戒打喷嚏,沙和尚流鼻涕,女娇娘个个喊冷,有的急忙往粉脸上擦龟兹国的雪花膏,有的急忙把铁弹国的纱巾包住秀发。

娇言软话,马不停蹄,渐渐走近,迎面一座城池。

众人进得城来,举目观看,只见:衰草满街坊,败柳倒路旁。家家关破门,户户唉声扬。人走猛缩首,车行费周章。墙朽房子倒,举目尽荒凉。

唐僧见了,不由叹道:“徒弟,这是何国何土,这般潦倒,好不凄惨人也。”

看官,想那大圣,火眼金睛,远视万里,明察秋毫,怎能不知国度,只因风沙一吹,就睁不开眼,正在用手『揉』哩。

他听得师父呼唤,急忙道:“师父啊,老孙进城时,两眼漆黑,不曾看见招牌。小时读国民学堂,听老师讲过,云游路上,有一刮风国,一年四季,冷风不断,敢是此地。”

唐僧:“瞎猜不行,且去问个仔细。”正说间,贾桂叫道:“教主请看,那里有招商客栈,且去落脚,再向店小二打听打听,胜似呆在这里吃风。”

贾玛丽微拨纱巾,娇声道:“哪里是招商客栈,明明写着‘官崽国贵宾馆’。我们不过一撮想出国捞一笔的狗男女罢啦,怎能前往。”

悟空喝道:“咄,你这个死女人,怎敢出言不逊。”

贾玛丽被这一骂,呜呜咽咽,抱住唐僧大腿,哭道:“长老啊,看那泼猴,还念过国民学堂哩,忒没修养,对奴这般无礼。千万看看他毕业证书,包管是个冒牌货。如此撒野,教俺女孩儿家如何得活!长老若不为奴家作主,奴家就吊死在你裤带上算啦。”

唐僧无奈,只好善言安慰,又把悟空责一顿,把大圣虎皮裙上的那个赤金扣子赔了她的名誉损失,才算罢手。

贾玛丽把金扣子放进手提包,咧一咧嘴道:“还说是刮风国哩,要不是奴家眼尖,岂不吃了他骗。”转身向悟空笑道:“猴儿哥,别老骨碌碌盯着潘金莲,也看奴家一眼。你这金扣子是哪里来的,定是哪个臭**给你的表记,如想要回,比登天还难。”

孙悟空:“那是老孙《西游记》时,朱紫国国王送的,你既拿啦,算我倒楣,快滚快滚!”

贾玛丽:“你又凶啦,等我拉开嗓门叫给你听。”

孙悟空:“别叫别叫,老孙服输。”贾玛丽:“这才算个人样儿。”

悟空鼓起腮帮子,在前带路。到了贵宾馆,唐僧道:“悟空,你的嘴脸难看,又不会言语,且在远处站立,待我先去问讯,看他可否肯收留。”言毕下马。

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长老无奈,只好推门而进,幸好门未上锁,一推就开。

里面有两进大院,各有厢房,前院寂无一人。

走到后院,只见有一绿帽厅,厅上坐着七八个衣冠人物,正在围炉吃酒。另有几个一丝不挂的多娇女,坐在他们的怀里,捏捏拧拧,笑声不绝于耳。

唐僧用袖掩面,眼观鼻,鼻观心,朗声道:“各位官长,贫僧有礼啦。”说罢深深一揖,刚要直腰,噗的一声,一个『乳』罩打到光头上,唐僧满面通红。

那为首的司文监叫道:“穷和尚,看你模样,贼头贼脑,扰『乱』民心,该当何罪?”唐僧:“贫僧乃大唐人氏——”司文监:“放你娘的屁,只不过地痞流氓,想打野食罢啦。”

看官,你道那司文监因何冒这么大的火?只因他把一个『裸』体酒女搂得紧而又紧,浑身**焚烧,正要下手。而看那唐僧,光光秃秃头顶,穿一领二十五条达摩衣,着一双拖泥带水垃圾鞋,着实恼怒。

还是那怀中酒女,娇滴滴道:“秃驴呀,你怎的说是从大唐来的,不说从车迟来的。如说从车迟来的,说不定就另眼看待。刚才吃了老娘一『乳』罩,你要再惫赖,三角裤又扔过去啦。”

唐僧:“女菩萨啊,休得如此,贫僧怎打诳语。”酒女:“这样说来,确实从大唐来的?”唐僧:“确实从大唐来的。”酒女:“拿银子给奴家瞧瞧。”

唐僧:“不瞧关文,只瞧银子,贫僧不懂。”

司文监笑道:“穷和尚,关文算个屁,有钱之人,要几张,有几张。”

唐僧:“罪过,罪过。”司文监:“只有银子是真的。”唐僧:“银子倒是有一点,怎奈不多。”司文监:“不多怎能过关?”唐僧:“贫僧无处落脚,万望大人方便。”

司文监:“我这是堂堂贵宾之馆,随便给人方便,成何体统。且正西去,在拐角处,有一座黑店,可将就一夜。”

唐僧:“黑店实不敢住,贵宾馆既是招待宾客,你不留我,却是何情?”

司文监大怒道:“贵宾馆只留外国夷人,你是什么东西,油嘴滑舌,定非安分之辈,招惹不得。小子们,把他轰了出去。”

当下跑来七八个衙役,连推带打,不用分说,赶出门外。唐僧出得门来,晕头转向,暗暗垂泪。悟空八戒看见,迎上道:“师父啊,莫非吃了麻婆豆腐,连眼泪都辣出来啦。”

唐僧:“不吃他打杀,已算走运,还吃麻婆豆腐哩!”悟空:“此话怎讲?”

唐僧:“那司文监满脸横肉,我们且再找下处。”悟空:“一个小小头目,竟敢如此,待我弟兄为师父出气。”唐僧:“千万别去碰钉子,他们多的是打手。”

八戒:“师父稍候,等我弟兄观光观光。”

好大圣,弟兄二人,吆吆喝喝,一棒把大门打碎,走到后院,笑道:“师父恁地不济,原来闯破了官场好事。哪个是司文监,爬将出来,我来问话。”

那司文监仗着官威,公然不惧,推下那酒女,昂然而起,厉声叫道:“此乃王法重地,何来顽猴,大声喧哗,汝等可知妨害公务之罪么?”

悟空也不答话,一把抓住,揪倒在地,撕下裤子,『露』出白胖屁股。他随即脱下破鞋,在那个白胖屁股上狠狠打了四十,打得司文监杀猪一样『乱』叫。

司文监:“老爷饶命。”孙悟空:“再叫老爷,又是四十,叫几声外公舒服舒服。”

司文监:“外公啊,且念小的无知,务请高抬贵手。”

孙悟空:“不打也可,你这里共有多少官崽?”司文监:“经过皇封,朝廷有案的五十四员,邪魔歪道的也五十四员,一共一百零八,凭外公受用。”

孙悟空:“这么两间破屋,竟有这么多头目,真你妈的。”司文监:“外公在上,贵宾馆不过小衙门罢啦,头目还算少的,你到别的地方瞧瞧,官山官海,更不得了。”

孙悟空:“快去收拾整整齐齐,朝衣朝帽,到门外恭迎朝圣团。”

司文监:“外公老爷,不要说恭迎啦,就是爬到地上,驮也驮进来。”说着就爬。

八戒早迈上绿帽厅,往酒女胸脯上『乱』『摸』。那酒女一看夷人占得上风,就一齐跑到八戒跟前,有的搂住亲嘴,有的硬往上凑,把八戒乐得口水直流。

八戒:“各位娘子,一个一个来,尽管放心,老猪不是柳下惠,轮流耍子可也。”

悟空跺脚道:“这些女子,都是何人?”司文监鞠躬道:“外公呀,她们也是官崽。”

悟空:“酒女就是酒女,怎的成了官崽?”司文监:“活祖宗,这你就少见多怪啦,她们若非官崽,怎能这般无耻?”悟空上前,把八戒揪住。

八戒挣扎道:“哥啊,你总爱管闲事。我只不过『摸』『摸』罢啦,食『色』『性』也,连孔老夫子都没啥可说的。”悟空:“你这夯货,就是见不得女人,且迎师父。”用力一推。

八戒栽了个筋斗,翻身起来,咕咕噜噜,押着大众,出了馆门,在街头一排跪下。

那司文监磕头高叫道:“活祖宗老爷,请进馆稍坐。”沙和尚见状,埋怨唐僧:“师父啊,你老人家真是脓包。你进去时,眼泪汪汪,师兄怎的这般中用,教他们跪着迎接。”

唐僧:“你这呆子,这年头流行的是不可理喻主义,不怕理,只怕棒。”

又见众官崽磕头如捣蒜,心肠发软,急上前扶起:“列位请起,莫折煞了贫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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