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皇兄」, 把众人都给喊愣了。
贺洲则是有些皱眉,他对「江乐」看过来的、那绝对称不上是友好的眼神本能地抗拒和警惕,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这个「江乐」,冷气沉声地问, “你是什么人?”
他有点怀疑江乐为了洗脱嫌疑, 故意扮演成别的角色。但眼前这个人, 又真的很不像是之前接触过的江乐,甚至都不太像现代社会里长大的人。
听到贺洲的问话,“江乐”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说不出是怨是恨是怀念、还是事过境迁的释然和感慨, “真羡慕你, 能前尘过往尽忘。”
关雎看看「江乐」又看看贺洲,啥情况啊这是, “老熟人?”
“不认识/是啊。”贺洲和「江乐」异口同声。
“江乐”对贺洲的否认饶有兴味地笑了笑,也没多争辩什么, 然后转首,目光向关雎投过来,微微警惕地眯眼, “刚刚就是你把我给揪出来的?”
关雎见对方的眼神傲慢、神情不悦,似有兴师问罪的语气, 就有些挑衅地微微一笑, “正是区区在下。”
所以你待如何?
“江乐”微怔,似乎没想到这个大师还是个刺头,神情微嗤,“倒是有点真本事。不像这小子之前找来的酒囊饭袋, 连我的存在都发现不了。”
“这小子”, 指的应该就是江乐本人了。
所以, 眼前这个人, 还真的不是江乐,而是占了江乐身体的恶鬼?
经纪人下意识地远离了「江乐」两步,往关雎身边靠了靠,有些惊疑不定地问,“你、你真不是江乐?”
“江乐”朝他微微一笑,“洪哥,你我共事两年,连我是谁你都认不出来么?”
经纪人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了,就是这个样子!
每当工作的时候,江乐就仿佛是清贵尔雅的皇室贵胄,那仪态、那眼神、那微笑,无一不让粉丝们夸上天;可不工作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有些虚荣浮躁的普通青年。
他那时没有多想,还以为江乐是故意对外艹的人设,就是有些意外江乐的人设艹得这么好、这么自然。
每当他夸江乐对外人设保持得很好时,对方总是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笑而不语。原来不是装的,而根本就是两个人!
经纪人有些惊悚,有些无法想象,以前跟自己说说笑笑、相处愉快的人,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吓得他赶紧扑向关雎,“大师!快!快把他……”
快把他什么,虽然话没有说尽,但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江乐”有些故作伤心地慢悠悠笑道,“不是吧洪哥,相处两年,你对我下手就这么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
经纪人有些恐惧地往关雎身后缩了缩,“可你是、你是……”
他曾听说在鬼面前不能说鬼,不然容易惹得对方狂性大发,所以他没把那个字眼说出来,但已经表达出那个意思,“人那什么殊途,你还是该去哪、就回哪去吧,别霸占着江乐的身体了!”
“很快就不是了。”“江乐”张开双手,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很快就是真正的我了。”
“什、什么意思?”经纪人有些惊惧不定地看着他。
“这意思就是说,他很快就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早就看出来他是个什么情况的关雎出声解释,“他的魂魄,已经快和江乐的魂魄彻底融合了。不,应该说,是吞噬。”
“你果然本事不小。”被关雎识破,“江乐”有些诧异,但却丝毫不恐慌,“可你就算看出来了那又能怎么样?现在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若是除掉我、就等于杀了他。我死了,他也活不了。可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
“江乐”完全有恃无恐,非常挑衅地看着关雎,“杀人是犯法的。你要当着这位警察的面,杀了他吗?”
关雎:“……”
他确实不能。
贺洲看关雎被噎住,开口询问,“大师,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这个人,真的不是江乐?”
关雎微微点头,解释,“这是一种融合式的夺舍方式,会从脚开始融合在一起,然后是腿、腰、身躯,最后是头。现在他们俩只剩下一颗头,就彻底融合在一起了。所以不管是除掉他,还是把他赶出这个身体,江乐也会跟着死掉或魂魄离体。”
说着,还抬手摸向他的眼睛。
贺洲惊得猛地往后一退,不明所以,“大师?”
“躲那么快干嘛?”关雎有些无语地看着贺洲这敏捷的反应,搞得他像是突然要打他似的,“只是让你看一下,他们俩魂魄融合在一起的样子。”
毕竟警察办案都讲究证据,要眼见为实。
贺洲闻言,这才让关雎轻手抚过眼睛。再睁开眼看「江乐」时,心下微微一惊!
因为他看见,江乐的魂体上有两颗脑袋,江乐本人的透明脑袋正闭着眼睛歪搭在一边肩头;而对他笑盈盈的,却是一张比江乐本人更好看几倍的脸,而且是古代长发的造型。
两人的魂魄整体看上去,就跟连体人一样。
贺洲惊得不动声色地猛地握紧了双拳:这人还真的不是江乐!还是个古代的鬼!这可怎么整?
贺洲暗自深吸口气,缓缓放开拳头淡定下来,“大师,能把他们俩给分离开来吗?”
如果真的是这个古代鬼操控江乐身体涉嫌命案,那他该审的是这个古代鬼,而不是江乐。可不分开来,那该怎么审?
审江乐那是冤枉了他,但是也不能放过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古代鬼。
“不能。”关雎摇头,并还反问,“你见过哪个连体双头人割掉脑袋还能活的吗?不管是他还是江乐,都活不了。就算有办法,可他的魂魄比江乐强大很多,强行分离,死的也是江乐,而不是他。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说他很快就会彻底是江乐了。”
“怎、怎么会这样?!”经纪人听得有些又急又怕的欲哭无泪,难道他手下最有出息的艺人,竟然是个恶鬼吗?
“这就要问江乐自己了,为什么会同意跟人共融魂魄?”说老实话,关雎是一点都不同情,因为,“这种融合秘法,最初其实是种祭献,为了求得某种东西而自愿祭献出自己的灵魂,是种双方自愿且平等的交易,而且程序很复杂。所以江乐跟你说的,什么梦中被鬼给哄骗得上了身,绝对是说谎!”
经纪人听得有些懵有些悚,“为、为什么会这样?!”
“还能为什么?”关雎还没回答,倒是「江乐」有些嘲讽愉悦地轻笑,“当然是为了红、为了火,为了名利双收啊!可他自己呢,却是个草包,什么都不会,就想禁锢我、让我为他免费地打工,他享受富贵快活。”
“可是,”“江乐”阴测测地笑了一下,“想利用我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江乐”说完,还不忘艾特一下贺洲,“我的对吧,皇兄。”
贺洲一脸面瘫,“我不认识你,而且我爸妈就生我一个。”
“江乐”有些乐不可支地轻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好高兴啊,皇兄,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你。那三千年前,我们之间没算完的账,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
说着,竟然一步步逼近贺洲,却被关雎一个错身挡在了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道,“先算算你跟江乐的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关雎看着「江乐」问,“应该是江乐用某种邪法,以灵魂为代价召唤了被封印在某个地方的你,对吗?”
被关雎挡在他和贺洲之前,“江乐”先是不悦地皱了下眉,随后听到关雎的话,顿时心下如临大敌一般警觉不已,但面上却一派轻松地轻笑着鼓掌,“厉害厉害!这都能猜到。没错,是又如何?”
关雎淡淡一笑,“不如何,把你再封印回去而已。”
“江乐”闻言脸色一肃,微微警惕地往后一退,“虽然不知道你本事如何,降不降得住我。但只要我有事,哪怕是一离开这个身体,江乐他就活不了。所以……”
“江乐”看向贺洲,又微微笑起,“皇兄,你身为警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人吗?”
“谁说我要让你离体的?”关雎不让他为难贺洲,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我就把你封印在这个身体里,你哪都去不了,也出不来,眼睁睁地看着江乐活着。”
“江乐”:“……”
还能这样吗?他不信,“可我们俩的魂魄马上就要彻底融合了,他的魂魄太弱,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我让他,最后保留意识的也会是我。换言之就是,是我活着。”
这点关雎倒是不否认,“对,想要保全江乐,你是得活着,但也只能眼睁睁地跟着江乐活着。虽然我没办法分离你们,但我却可以停止你们俩的融合,封印你对这身体的操控,就让江乐多颗脑袋活着好了,只是不雅观了些而已。”
“江乐”闻言一皱眉,神色一凶,有些不耐烦,“你这破道士好没道理!他的魂魄是他自愿祭献给我的,你没有理由插手!”
“怎么没理由啊?”关雎笑眯眯地道,“收人钱财,□□。”
“江乐”不服,“江乐的钱都是我赚的,他给你多少,我付你双倍,换你放手不管我的事。”
可关雎却摇头,“我只接活人的活儿。”
“江乐”顿时气噎,突然转头向贺洲语气颇为亲近撒娇般地告状求助,“皇兄!这破道士欺负我!”
关雎:“……”
经纪人:“……”
贺洲也怔了怔,随即回神,“我不认识你。而且,他是我男朋友的长辈,我自然站他这边。”
关雎当即「噗」地一声被口水呛得「咳咳」地直咳,惊恐地看向贺洲: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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