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三章 东望青岛 （三）

与蒋介石兴高采烈地回官邸休息不同。28日这一夜，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没有合眼，在作战室里呆了一夜，眼睛都快把地图给盯穿了。

当夜，寺内寿一大将采取了几个措施，一是严令驻沧县、德县、济南、泰安的日军高度戒备，据城死守，没有命令不得向鲁中增援。二是命令高密、胶县驻军严密防守，注意接应青岛守备队和山东自治联军撤退部队。三是命令青岛、即墨留守部队提高警惕，发现敌情迅速报告。四是要求第二军与青岛守备队保持联系，督促其加快撤军速度，尽快返回青岛。如困难较大，返回高密一线固守也可。

此时，高密、胶县、即墨县城均为日伪军控制，而且接到第二军电报后均报告没有发现敌情。第二军及时将这一情况向寺内寿一大将做了报告，寺内寿一大将这才略微放心一点，因为这个时候他最怕刘一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趁势奔袭青岛，那里可是皇军的重要基地，不但囤积有大批军火物资，还有大日本帝国的金融资本，一旦青岛有失。那责任就大了去了。

由于高密、胶县、即墨没有敌情，寺内寿一大将对青岛的情况查的稍微松了一点，晚上八点、九点连续两次接到青岛守军无敌情的报告后，寺内寿一大将就没有再过问，只是叮嘱他们加强防守。

唯一让寺内寿一大将不放心的就是大岛大佐率领的青岛守备队和张宗援的山东自治联军。大岛大佐接到撤退命令后曾发回电报，报告马上执行，随后又报告一次在潍河公路桥遭遇原来阻击袭扰的小股土八路阻击，决心占领公路桥后快速撤退。接下来有两个多小时联系中断，等恢复联系时，大岛大佐报告张宗援的自治联军陷入了八路军包围圈，自己率领青岛守备队已经全部撤出，正向青岛快速撤退。部队连续行军，疲惫不堪，已出现掉队，现不得不短暂休整，计划休息一个小时后继续出发，返回青岛。

寺内寿一接到第二军转报的大岛大佐报告后，心里盘算了一下，刘一民教导师连续作战，解决完第八师团又解决张宗援的山东自治联军，就是个铁人他也得休整一下。何况青岛距离坊300多里路，铁路不通，刘一民部队就是想连续奔袭青岛，那也得两天时间才能到达。只是大岛部距离刘一民部队太近，万一出个意外就麻烦了，就严令大岛大佐只准休息半个小时，迅速返回青岛。如果部队实在太累，最起码也要撤回胶县县城固守。

直到天快明时，大岛大佐报告说正向高密前进，估计早上能到高密吃早饭，寺内寿一大将才真正放下心来，开始思考如何应付当前的战局了。

要是没有这个可恶的刘一民，现在的战场形势对日军来说，那是好的不能再好。虽然徐州会战放跑了蒋介石第五战区主力部队，但毕竟完成了打通津浦路、实现华中方面军和华北方面军会师的战略任务，扩大了皇军占领区，压缩了蒋介石的生存空间，从天皇到日本普通民众无不欢欣鼓舞。特别是寺内寿一大将奇兵突出，一举摧毁八路军飞机场和兵工基地，更是让日本民众恢复了对华北方面军的信任。报纸、电台天天鼓噪，直把寺内寿一大将吹捧成了天上没有地上缺的绝世名将。一些无知少女还天天到寺内伯爵府邸门口聚集，天天盼望寺内寿一大将什么时候偶然回到日本，好让她们有一个与伯爵相会、奉献玉体的机会。

寺内寿一大将很会造势，利用这种机会又对记者发表谈话，掩盖香月清思抗命真相，称被包围在豫东兰封一线的第十四师团钓住了蒋介石第一战区主力，中国军队欲攻不得、欲罢不能。陷入了泥淖，只等皇军大军一到，中国的两条交通动脉陇海路和平汉路都将被皇军控制，富饶的中原将成为大日本帝国的屯垦场。而且皇军主力将乘势突击，直下武汉，迫使蒋介石政权投降，基本结束中国战事。

这一切本来都可能实现，但现在，唉，可恶的刘一民，把一切都给搅乱了。

现在豫东战事进展顺利，中国军队已经停止了对土肥原部的攻击，估计他们已经看出了即将被包围的形势，可是看出有什么用？现在十四师团得到了二十七师团的补充，坦克有油，重炮弹药充足，开封就像一枚熟透了的桃等着十四师团去摘呢！

现在的情况让寺内寿一大将陷入了两难，他已经清楚八路军的一系列攻击行动是为了掩护刘一民解决第八师团，刘一民解决第八师团是为了拖住皇军在豫东的进攻步伐，挽救即将崩溃的豫东国军部队。

一想到这个问题，寺内寿一就觉得奇怪，这共产党、八路军什么时候与国民党变的这么友好了，南北两个战场简直配合默契，好像是一个人在指挥一样。难道共产党忘了他们同国民党的血海深仇了么？

特别是这个刘一民，简直成了中国方面的救火队，哪里有危险他都会插上一手，而且总是打在皇军的要害处，让人痛彻骨髓，不得不回兵救援。天津是这样。冀中是这样，现在鲁中也是这样，该死的刘一民，铁了心的帮蒋介石，难道送你一个女人就有这么大的魅力么？

寺内寿一大将想来想去，觉得不能让刘一民牵着鼻走，他让皇军在哪里停止进攻就得停止进攻，那大日本陆军干脆让他指挥算了。一想到这个事，寺内寿一就觉得气结。刘一民没有出现之前，皇军在中国那是随心所欲，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想打到哪里就打到哪里，一切由自己说了算。现在倒好，费尽心机制定的作战计划，总是执行中间出岔，这样下去还了得？

不能就这样葬送豫东战场的大好形势，十四师团今天加把劲就可以破围而出、直下开封。其它几个师团行动略微快点，就可以将蒋介石第一战区主力部队包围在商丘到郑州中间的平原地带，这么好的战机千载难逢！至于刘一民，暂时不理他，济南有一0八师团守着，刘一民有本事就让他来攻攻试试，我看他还是老老实实休整补充部队吧。第八师团不是那么好啃的，他的部队也必然伤筋动骨了。青岛方向也好办，只要青岛守备队撤回去，再让第四舰队返回青岛，有强大的海军支援，青岛也没有问题。

倒是大本营对第八师团的反应现在还不知道，天皇会不会相信是由于香月清思抗命才导致第八师团玉碎的说法，现在还不知道。得摧一下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他夫人昨天晚上进步了宫，那今天一大早是应该能去的，可别耽误了时间。让良皇后没机会对天皇说。

寺内寿一拖着疲惫的身，亲自去给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发了绝密电报，要他赶紧催促夫人行动，晚了会出现变故的。

发完电报，寺内寿一大将见天色微明，就命令北平机场的飞机出动，仔细搜索侦查潍县周围战场，如果遇到溃散的皇军小部队，要提供空中掩护，护送部队向济南撤退。

然后，寺内寿一大将又严令豫东各部队加速前进，合围蒋介石部队主力。

做完这一切，寺内寿一大将才回卧室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裕仁天皇是早上进膳的时候知道第八师团玉碎的消息的。

这日本的天皇制度虽然是一种落后的政治制度，不过明治维新后日本人一心西化，连皇室也受影响。裕仁天皇和良皇后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的恩爱夫妻了，所以两口基本上是同吃同睡的。

早上进膳时，良皇后的亲戚来了，也就是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的夫人、良皇后的婶婶进宫请见了。

裕仁天皇开始没介意，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她有她的权力和地位，有些事情她是完全可以做主的。不料良皇后很快回到了裕仁天皇的身边，脸上还明显挂着泪痕。

裕仁天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慌忙抚慰。这一抚慰，良皇后忍不住了，哭着把香月清思中将抗命不遵，导致第十四师团在豫东被围，遭受重大损失，而且导致第八师团、独立混成第三旅团集体玉碎，前田利为中将、佐佐木到一中将为国捐躯。

裕仁天皇一听，当时就傻了一样，连御箸掉到地板上都没发觉，嘴里喃喃自语“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良皇后一看，生怕丈夫一口气上不来，真的吓傻了，喊来女官。又是捶背，又是抚胸，忙乎了半天，才让裕仁天皇缓过劲来。

缓过劲来的裕仁天皇，眼睛阴森森的，一声不吭。

良皇后看不是办法，让把早膳撤下去，扶着裕仁天皇回到了寝宫，歇息了片刻，裕仁天皇才张口说道：“我早就说过，问题不在于我们干了什么，关键是世界各国如何看待。现在好了，一个常设师团玉碎了，欧美各国会看不起大日本的，他们一定会笑话大日本陆军是三流部队的。”

良皇后一听，原来丈夫不是心疼死了那么多精锐士兵，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而是怕面受损，心里就觉得天皇就是天皇，看问题比一般的大臣将军深远多了，忙劝慰说两国征战，部队玉碎很正常，只要能再打个大胜仗，什么事情都掩盖了。就像皇宫的屋顶上有了灰尘，显得不漂亮了，一场大雨过后，马上就干干净净的，好象新的一样。世人哪里知道屋顶上曾经落过灰尘呢？

还是良皇后会劝人，裕仁天皇的心境马上好转了，传令召开御前会议，商讨支那战事。

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的裕仁天皇，在会上听取了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和陆相杉杉元关于徐州会战后期作战计划的报告，询问了第八师团、独立混成第三旅团、独立混成第六旅团、独立混成第十旅团玉碎经过，下令对战死的前田利为中将、佐佐木到一中将进行抚恤表彰，追赠前田利为中将陆军大将衔。

裕仁天皇没有过多追究闲院宫载仁亲王、杉杉元、寺内寿一等人的责任，只是命令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思中将剖腹谢罪，任命梅津美治郎中将任第一军司令官。

不料，天皇命令香月清思中将剖腹谢罪引起了闲院宫载仁亲王和陆相杉杉元的不满。两个人一起磕头不止，称香月清思中将战功显著，此次是无心之失，其本意也是攻占开封，拿下中原大地，目的是为天皇建功立业。前次让板垣征四郎中将剖腹谢罪，就引起了前线将领的疑惧，使帝国损失了一名能征善战的名将，中了支那人的诡计，此次万万不可重蹈覆辙，让支那人再狂欢不已。再说，第八师团玉碎虽然与香月清思中将抗命有关，但没有直接关系。假若前田利为中将能够当机立断，第八师团完全有机会脱离战场，到昌乐县城固守，那样的话，不要说是刘一民教导师了，就是中国军队调集五十万大军，也奈何不了第八师团。特别是佐佐木到一中将，对敌情茫然无知，连支那军队的意图都搞不清楚，一味求援，导致第八师团救援玉碎。因此，从根上说，佐佐木到一中将是导致第八师团玉碎的诱因，刘一民教导师是导致第八师团玉碎的罪魁祸首，最应该受惩罚的是支那流氓无赖刘一民，其次是佐佐木到一中将，最后才是香月清思中将。

裕仁天皇哪里知道，闲院宫载仁亲王和杉杉元并不是和香月清思中将有多少近味，他们为香月清思中将求情实际上是为自己求情。

自从刘一民率教导师加入华北战场以来，已经有两个中将、一个少将剖腹自尽，三个中将、十个少将被击毙，这个事实让闲院宫载仁亲王、杉杉元之流吓破了胆，生怕哪一天被逼剖腹自尽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

御前会议前，闲院宫载仁亲王和杉杉元就已经达成了共识，万一天皇责令香月清思中将剖腹自尽的话，一定要死谏，无论如何都要制止这种逼令高级将领剖腹自尽的事情再次发生。如果一失败就责令剖腹的话，以后怕是没有人愿意上战场了。何况大家心知肚明，香月清思只是替罪羊呢？当然，本人羞愧难当愿意剖腹的也要表彰其忠勇。如果这次救不了香月清思的话，那下一次恐怕就是寺内寿一大将、岗部直三郎中将、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等人了，再往后轮到谁就更难说了。万一哪一天天皇把自己或自己的儿派上战场呢？所以，从闲院宫载仁亲王、杉杉元大将到寺内寿一大将和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他们只想让香月清思换个位，根本不想让他因此丧命，这和当初逼板垣征四郎中将剖腹时的情况大不一样。

见参谋总长和陆相都反对让香月清思中将剖腹自尽，裕仁天皇马上就明白了他们的心思了，这种事情中国古代的帝王心术讲的清清楚楚，裕仁天皇自小受教育，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关节的。不过他也不为己甚，同意了闲院宫载仁亲王和杉杉元的意见，因为毕竟还要依靠前线将领去浴血拼杀，都剖腹了怎么办？包括寺内寿一大将在内，裕仁天皇不是不想撤他的职，关键是换个人说不定更糟。

心里有点气愤不平的裕仁天皇，觉得还是得收拾一下陆军，就拍板决定，以海军为主夺取武汉，陆军近期集中力量剿灭支那八路军刘一民教导师，恢复华北治安。

裕仁天皇的这一决定让海相当场就高呼天皇万岁，陆相杉杉元却象霜打了的茄一样，登时就蔫了。不过没办法，谁叫陆军这么不争气呢？天皇说的对，山东是皇军的根本之地，济南、青岛比开封、郑州重要的多，刘一民部队在山东腹地，等于把皇军围困在了济南和津浦线上，必须打通胶济路，消灭刘一民部，恢复山东的正常经济、治安秩序。这样的话，豫东之战就不得不停止了。

这个御前会议算得上日本历史上最丢人的御前会议了，一个常设师团被歼灭，死了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高级将领为此负责，仅仅把与此事极不相干的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思中将调任参谋本部附了事。难怪后世史学家研究日军军史时，提出日军日后战斗力下降肇始于这次御前会议。

会议结束后，闲院宫载仁亲王觉得自己在会议上为香月清思中将求情，忤逆了天皇，得想法弥补，就去拜见皇太明仁亲王，逗小孩玩了一阵儿，才回到办公室。

到办公室后，闲院宫载仁亲王本来是想直接给寺内寿一大将和大本营徐州会战联络组发报，命令他们调整作战计划，停止在豫东的攻势作战，准备集结部队，储备物资，制定彻底消灭刘一民教导师的作战计划。但看了华北方面军和第二军发来的发现八路军东西两路攻击徐州的报告，闲院宫载仁亲王就觉得这刘一民又在玩花样，济南有一0八师团守着，还有宪兵、警察和大批的保安团，刘一民不会不知道顿兵于坚城之下的后果，无非是想造成一种攻击济南的态势，逼皇军从豫东撤兵。在老夫面前玩这种新兵蛋都会的佯攻游戏，这刘一民未免也太狂妄了。

既然刘一民要玩，老夫就索性再等等，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要是他真敢集中主力攻击济南，那正好，调集大军一战解决之，彻底根绝这个祸患。再说了，豫东作战正处于关键时刻，此时收兵，实在可惜，而且容易伤害部队士气，万一能取得重大战绩呢？反正刘一民部不会真的进攻济南的，不理他。

就在这个时候，大本营情报部送来了一份绝密报告，闲院宫载仁亲王翻开一看题目，是关于美国与八路军秘密军火交易的报告，老混蛋一下来了兴致，坐下来认真地看了起来。

原来，倪华在美国的活动全部落入了日本驻美使馆情报人员的眼中。本来，日本特务机关认为倪华对日本安全构成了威胁，几次想下手除掉倪华，由于美国法律和纽约警察力量的强大，加上华侨商会的保护措施格外严密，日本特务无法下手。后来，日本特务机关见倪华在美国大量募捐，就明白她是想在美国采购物资运回国内，干脆就不管不问了，让她忙乎去吧，只要船离了美国，到了太平洋，那就是进了强大的日本海军的领地，军火也好、物资也罢，等于是中国人替大日本采购的。

倪华离开美国时，自以为做的很机密，殊不知早就被日本特务盯上了。

日本人原准备在倪华的货船到香港之前就动手的，但考虑到倪华雇佣的是美国商船，船上又有许多美国人，一旦行动秘密泄露，引起美国反击就得不偿失了。于是，日本人决定等，反正倪华是刘一民的夫人、八路军总医院的副院长，她运的物资必然是要交给刘一民和八路军的，货船只能驶往华北的港口，通过民间公司秘密转运，那里都是皇军的天下，到时候货物一到岸，直接没收就是了，也不用怕美国人不愿意了。

当然，如果万一货船驶向福州、广州这些国民党控制的港口，那就安排人手在港口制造纵火，将其化为灰烬，让中国人竹篮打水一场空，美国人也说不出什么，不烧他的船就是了。

总而言之，这个时候的日本人还不愿招惹美国，特务们设计行动方案时就没有考虑动用军舰拦截或轰炸。

不料，倪华安排货船先行，自己在美国处理完个人事务后才坐飞机辗转抵达香港，到香港后又被蒋介石派去迎接的人缠住脱不了身，等于被软禁了。蒋介石、宋美龄根本就不知道倪华带着货船回来的，只是想让倪华先到武汉团聚，给她灌输一番，好羁縻刘一民。直到刘一民在徐州见了蒋介石，两个人就倪华的问题瞪了眼睛，倪华才获得自由。

这一来二去耽误了时间，日本特务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很想在香港劫持倪华、伪装国民党特务破坏货船，但倪华自由后马上就与在香港的潘汉年、廖承志联系上了。这两个人都是高手，日本特务马上就失去了倪华和货船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好向参谋本部情报部报告，寻求支持。

情报部一见是给八路军运从美国购来的物资，就直接上报闲院宫载仁亲王，请他派海军飞机侦察巡逻，搜寻倪华的货船。同时，请他命令华北各港口驻军，注意查获这批货物。

当然，这个情报是驻美使馆武官指挥的特务发现并跟踪的，给闲院宫载仁亲王的报告上就考虑了外交问题，特别注明货船是美国的，上面有部分美国人，请务必命令海军航空兵不得炸沉货船，到港口没收货物时，也必须是在货船卸货后才行，必须保护货船，也不得伤害货船上的美国人。

看完报告，闲院宫载仁亲王心里的许多谜团一下就解开了，比如几次偷袭华北机场的八路军飞行员中有美国人的问题，八路军的电厂、钢铁厂、兵工厂设备问题，美国人对日态度逐渐变化问题，等等，甚至连刘一民为什么那么主动地配合蒋介石部队作战都算到了倪华头上，觉得如果能抓住倪华就抓住了刘一民的软肋，而且还能切断八路军获取美国物资的渠道，简直是天赐良机。

按照闲院宫载仁亲王的本意，为了防止意外，可以命令航空兵发现倪华货船后直接炸沉，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八路军空欢喜一场。但一看报告中说的倪华是刘一民夫人、蒋介石夫人表妹，就觉得抓住倪华比炸死她更有价值，可以威胁刘一民甚至蒋介石。再说，那货船是美国人的，现在美国是大日本帝国主要进口国，石油、钢铁、橡胶都是从美国弄来的，作为地位仅次于天皇的日军第二号人物，闲院宫载仁亲王心里知道轻重，这美国暂时是得罪不起的！

叫来情报部长后，闲院宫载仁亲王又详细询问了倪华的真实身份，在美国的活动情况，以及与刘一民的真实关系，然后下令在上海的第三舰队和在连云港的第四舰队停止一切作战任务，所有战舰马上出动，起飞所有战机，分段划片，不放过一片海洋，务必找到中国第一战将、八路军教导师师长刘一民夫人、蒋介石夫人亲表妹倪华乘坐的美国商船。找到后立即护送至货船目的地港口，除将倪华软禁和没收货物外，不得伤害船上的美国人，确保货船完好无损地返回美国。抓住倪华后，务必妥善保护，任何人不得冒犯。

想想不放心，闲院宫载仁亲王又命令华北方面军飞行集团，立即出动沿海各机场飞机，协助海军搜寻。

这一下，不但日军第三舰队、第四舰队的军舰和舰载飞机全部行动了起来，华北方面军天津机场、徐州机场的飞机也派出了侦察机，东海、黄海、渤海上空骤然热闹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徐州和连云港第四舰队起飞的日军飞机在距离青岛不远的海面上发现了挂美国国旗的货船，飞行员通过无线电不停地命令货船停航等待检查，结果得到的答复是“这是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商船，从事正当商业航运活动，这里不是日本海面，日本海军无权检查美国商船。有什么事情请与美利坚合众国驻日本大使馆或驻中国大使馆联系。请不要妨碍美国商船的正当航行，否则将视为对美利坚合众国的侵犯，强大的美国海军会来与日本海军交涉的！”

日军飞行员无法，只好在货船上空盘旋，监视货船航向，并通知第四舰队货船即将开往青岛港，要求舰队快速追击。

接到第四舰队和华北飞行集团报告后，闲院宫载仁亲王心情好极了，觉得总算抓住了刘一民和八路军的软肋，只要抓住倪华，缴获船上的物资，不但能给刘一民致命一击，为那么多玉碎的皇军勇士们报仇，还能让八路军从美国偷运物资、提高装备水平的企图彻底泡汤，而且也让那些表面上和大日本交好、暗里偷偷支持支那人的美国佬知道知道大日本帝国的厉害，茫茫太平洋是大日本军舰的天下，想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些偷运、走私之类的勾当，必须得先问问大日本帝国同意不同意。美国人不是同情支那人么？他们不是愿意捐款捐物么？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捐款全部进了大日本皇军的口袋，该是一副什么表情啊？

想到这里，闲院宫载仁亲王不由摸摸自己花白的胡，橘皮一样的老脸上浮起了几丝孩童般促狭的笑容。

得意完了，闲院宫载仁亲王脑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倪华的货船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说明美国人对中日之战的态度有了根本性变化，不再是过去的中立了。要是这样的话，大日本圣战就艰难了，说不定还真的需要和美国佬较量一番，是大日本皇军厉害，还是笨头笨脑的美国大兵厉害。

这个念头一起，闲院宫载仁亲王就觉得后怕，想了想，得早早安排人准备对美开战计划，万一将来双方交战，那也要以有备打无备，把美国佬彻底打晕才行。

闲院宫载仁亲王不再多想，因为天色不早了，飞机不可能一直跟着货船，第四舰队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货船，既然倪华的货船要往青岛去，那就通知青岛驻军准备接受货物、扣留倪华吧！

正要下令给青岛方面发电报，闲院宫载仁亲王这才想起，忙乎了这么久，这么大的行动，竟然忘了通知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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