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景笙在原地定了许久,他这心慌来得毫无头绪,自己清咳了几声,才迈出了脚步。
小莺歌因为是台柱子,所以有自己的一个小院。他走到了院子里,还没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小莺歌有些沙哑的声音:“门外是三当家的吗?”
小莺歌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人,在唱戏这方面很有天赋,早早登了台,早早地就出了名。
“是爷,爷今日来听你唱戏,听说你生病,便来看看你。”
“哦。”言景笙只听见里面有些冷淡地说,“当家的,您为人大方绅士,自然应该也能体谅我们这些戏子的无奈,小莺歌恳求您,戏是戏人是人,日后私底下就不要再见面了。”
嘿…爷这是上赶着见面还被人委婉叫滚了哈。言景笙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挑着眉笑得很莫名。
“当家的,不瞒您说,小莺歌我日后是想娶媳妇的,求您体谅一下我,别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影响不好。”言景笙这口气还没有喘匀,小莺歌又继续补充道。
去你大爷的!要不是想着里面的孩子只有十五六岁,他就算不推门进去羞辱人一顿,都要在门口骂一通。爷喜欢听你唱戏,看你可怜,你还蹬鼻子上脸以为我喜欢你!
胸中郁闷得脸色都黑了,言景笙咬牙切齿地说:“小莺歌,爷告诉你,你确实是想多了,年纪不大,心思得弯弯拐拐倒挺多,走了!”言景笙气愤地转身,就听见身后传传来少年人特别开心的声音,“那…真是太好了!”
言景笙差点没给气吐血。
他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就遇见了买点心回来的小二,“耶,当家的,您同小莺歌就聊好了?”
“嗯…”冷艳地应了一声,看向小二怀里的点心,“不用送进去了,你自己吃吧,他现在吃不得。”
“嗯?”小二还没反应过来,言景笙就已经离开了戏院。
…
柳不语勾唇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昏睡的少年,便淡漠地收回了目光。
有些苗头,还是扼杀了比较好。
…
言景笙被莫名其妙地拒绝了一通,出了时心情肯定不大好,他沉着脸站在戏院门口,看着夜色思索间,听见了细碎的呜呜声,然后有东西在蹭自己的脚,他低头看去,“呀,这漂亮的小东西。”
蹲下身去,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红狐狸,四肢纤长,在戏院门口灯光下一身皮毛像一团火。红得很纯粹很艳丽,当世赤狐算是比较常见的品种,但红成这般的,言景笙只在那出戏里听过。
赤丹朱霞,艳绝容光。
言景笙一边摸了柔软的皮毛一边说:“你莫不是从那出戏里跑出来的狐狸。”
“嗤嗤…”狐狸抬起琥珀的眼睛望着他,然后伸着小脑袋蹭他的脚。
“你倒会撒娇,这是认我做主吗?”
那只红狐狸倒真像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
“那说好,你可不能放臭气臭爷,不然把你给剥皮,用来暖手。”
红狐狸眸子里落了星星。
“跟着走吧。”言景笙站了起来,就往前走,那红狐狸跟着他走了几步,就轻盈地一跃,爬在了言景笙的肩膀上。
有些寡淡清新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总让言景笙想起柳不语。那人,也长了一双漂亮的狐狸眼。
“家里有一只狐狸,外面还捡了一只狐狸…”言景笙勾唇笑得很开心,刚才莫名其妙受的一通气也消了。
他坐上汽车,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司机问是否回将军府,言景笙想了一会说去百草堂。
洋医院不少,但是作为千年的老医馆,仍旧是不少人的选择。甚至不少大家族,都更倾向于祖宗的医馆。
这百草堂,就是望城数一数二的老医馆了。
言景笙经营凤凰山时,出去做任务时世道乱,弟兄经常受伤,他也受过不少小伤,就全靠这家医馆,一来二去,他和这家医馆的主人翁老先生成了忘年交。
所以医馆里的小徒弟一见到他,就把他领进了里屋。
“言小子,你这狐狸真漂亮,少见啊这颜色。”翁老先生扶了扶眼镜,看着言景笙肩膀上窝着的狐狸道。
“搁刚刚路上捡的,您有认识的兽医吗?改日我带去把这小东西的臭腺给割了。”
他肩上的红狐狸只觉得月工们那里一寒,随即把身子团成了一团。
“言小子,这狐狸切臭腺到底有没有可没有定论,而且据老夫听说,你只要饲养得合理,就是在喂的食物上面精细一些,应该就不臭的。我给你推荐一个兽医,你可以去向他咨询一下。”(关于养狐狸,大家自己上网收,特别是切臭腺这个问题好多人都觉得没用,我也不清楚,别当真!这里写纯属一乐,因为狐狸的臭腺在月工门那里。)
“行,瞧把你吓得。”言景笙摸了一下红狐狸,继续对翁老先生说:“那您替我开些药,我夫人,大腿受了枪伤,有五六日了吧…”把伤口情况描述了一下,扯了会野话,言景笙才想起正事。
“翁老,您也在给柳家看病的吧?”
“对啊,三十多年了吧,一直都是我,有什么事吗?”
“那您听说过这柳家小少爷吗?”
“听说过啊,这柳夫人怀着他的时候,还是我照料着的。”翁老先生回忆着,眉头开始微锁,“不过呀,这小少爷打娘胎里就体弱,小少爷十三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呼吸都停了几刻钟,然后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后来听说柳家请了什么和尚来做法事,柳老夫人便带着这小少爷去佛陀山养身体,后来的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是这样啊。”言景笙点了点头,便也没再多问,拿着小徒弟递过来的药包,便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里时,柳不语还在看书。
把肩上的红狐狸放在了柳不语的膝盖上,言景笙仔仔细细看了一会一大一小,然后嗤笑道:“还别说,你们俩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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