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林铁青着脸,嫌弃的看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方颖尴尬的道:“我,妾身担心郡主,所以过来看看。”
沈清林懒得揭穿她偷听的事实,只冷冷的哼了一声,板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方颖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被发现了,也只能鼓起勇气进屋了。
“郡,郡主。”她硬着头皮打招呼。
沈清姿顶着狼狈的一头一脸,冷冷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商家的人。
“我,我来看看郡主,”方颖被她刀子似的眼神给吓得寒战了一下,仿佛又感觉到了她的马鞭抽在身上的疼痛,不由瑟缩了一下。
沈清姿讥笑道:“是来看我笑话吗?”
方颖忙道:“不敢,不敢。”
她本来是听说沈清姿和桑离闹翻了,有点担心,怕祸及到自己,所以想偷偷的过来探听一下,没想到才听了几句,就被发现了。这位郡主的手段,她可是领教过的,当初第一次见面,她就给了自己两鞭子,现在想起来都还疼。她跟桑离的关系好倒还好,她也可以托福在府里过安生的日子,如今她们闹翻了,她不禁开始为今后的日子担忧起来。刚才她可是听得真真的,沈清姿对桑离的恨,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她会不会因此迁怒到她的头上来?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桑离的妹妹,她要是为难她,那她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沈清姿看到她那张跟桑离几分相似的脸,愈加的怨恨和愤怒。梨园中的那一幕又闪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痛不欲生。她闭了闭眼,抓起床头的一支小小的羊脂玉瓶就朝方颖砸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的吼道:“滚。你这个贱人。我不想再看到你。赶紧给我滚,快滚。”
方颖猝不及防,被玉瓶砸到额头,顿时鲜血直淌。可她被沈清姿仿佛要吃了人似的狰狞表情给吓到了,顾不上去擦额头的血迹,忙不迭的往后退。
“啊——”沈清姿捂着脑袋,发疯似的叫了起来。
方颖被吓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那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发起失心疯来竟然是这么的可怕,就像地狱里的魔鬼一样,面目可憎。
她连滚带爬的往外跑,恨不得马上在她面前消失,以免再遭横祸。
哪知,刚爬过高高的门槛,就听沈清姿一声暴喝:“回来。”
方颖的心咯噔一声。她惨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转过头来,畏畏缩缩的看着沈清姿,哆嗦道:“郡,郡主还有何,何吩咐?”
沈清姿取下挂在床头的马鞭,红肿着核桃大的眼,一脸愤怒的走到她的面前,鞭子指着她,指得她心里直打鼓发毛。“我问你,商梨和夏侯子宸勾搭在一起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方颖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她下意识摇头否认:“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沈清姿啪的一声,抬手就给了她一鞭子,“你还敢说你不知道?你可是商梨的妹妹,夏侯子宸出入离园,你敢说你没见过?”
方颖痛得连叫都不敢叫,只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我,我是见过他来离园,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和我姐姐的关系……”她真后悔,当初应该早点把桑离和夏侯子宸在一起的消息告诉郡主,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啪”,沈清姿又给了她重重一鞭子,“还不说实话?”
“郡主饶命。”方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道:“我其实早就想跟郡主说了,可是姐姐不让。我也是没有法子,求郡主饶命。”
沈清姿气得拿着马鞭不停的在她身上抽,一边抽一边恨恨的大喊:“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你们都是贱人,都欺负我,你们不得好死,啊啊啊啊……”
方颖痛得眼泪直飞,抱着双臂缩成一团,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脸,任由她发泄。
“我恨死你们了,我要杀了你们,啊啊啊啊啊……”沈清姿气到极致,一时急怒攻心,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眼皮一翻,轰地一声倒了下去。
方颖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皮开肉绽了,疯了似的大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啦……”
王府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
沈清姿病倒了。一连三天,高烧不退,反反复复,人也始终昏迷。沈清林把安定最好的大夫全都集中到了王府会诊,可各种方子开了,各种汤药也灌下去了,病情却一直不见好,人也昏昏沉沉。
桑离得到消息,一早匆忙赶到王府。
“王爷,郡主怎么样了?”
沈清林显然一夜未睡,满眼红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摇了摇头,他神色黯然:“还在昏迷当中。”
“为什么会这样?”桑离皱眉,“大夫怎么说?”
沈清林叹口气:“说是急火攻心,导致邪祟入侵。她从小顺风顺水惯了,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一时承受不住,才病成这样。”
桑离歉疚道:“对不起王爷,都是我的错。”
“不,不怪你。”沈清林道:“错在我。要是我早点跟她透一下,打打预防,她也不至于这样。是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我没想到,她对子宸用情如此之深。”
桑离默然。“我去看看她。”
沈清林点头,“去吧,趁她还没醒。”要是醒来了看到桑离,只怕又要情绪一阵波动起伏,对她的病情也不利。
桑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只敢在这个时候来看她。
走进沈清姿的房间,看到躺在**的那个少女,她的心里很难过。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沈清姿已瘦得脱了相,她躺在那儿,因为高烧反复,额头满是虚汗,脸色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呼吸急促,嘴里喃喃的呓语着什么。
她凑上前去,侧耳倾听,才发现她的嘴里念着的,竟是子宸的名字。
“宸哥哥,宸哥哥,宸哥哥……”
那一声声饱含少女深情的呢喃,痛苦而又绵长。桑离不禁怔住了。不单是沈清林没有料到,就连她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爽快开朗的少女,内心的情感竟是如此的执着和狂热,她对子宸,真的是爱到完全无法自拔了。
“郡主,”桑离心酸的道,“对不起。”
如果不是受了强大的刺激,她不会病得这么严重。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就不该答应沈清林,隐瞒她自己跟子宸的关系。现在她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她一定认为所有人都在欺骗她,都在玩弄她,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接受得了呢?只怕会越想越钻牛角尖,越想越想不开。
这时,**的沈清姿又喃喃逸出一句:“商梨,我恨你。我恨你……”
桑离的一颗心都凉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此刻她真是后悔极了。
黯然的叹了口气,她对一旁侍候的春香道:“给我拿点酒来,要烈的。”
春香愣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快就拿了烈酒来。
桑离解开沈清姿的衣服,用蘸了烈酒的毛巾帮她用力的擦拭着腋窝,后颈,手脚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既然药石无效,就只能用物理降温了。而且汤药吃多了不好,这种方法不会伤身体。古代没有酒精,只能用烈酒了。
春香和其他的侍女们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也不敢上前打扰。
桑离在沈清姿的房间里呆了一整天。每隔两个时辰,她就用酒给她擦身子。之后在试探她的体温。如此这般,忙活了一个上午,不知道是第几次擦拭过后,沈清姿的体温终于正常了。
桑离和侍女们都揪着心。
直到傍晚时分,沈清姿虽然还在昏迷,但是却没有再发热。
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
春香高兴道:“郡主退热了,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
一个侍女匆匆而去,向沈清林禀告。
春香感激的对桑离道:“商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
桑离道:“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她也是因为我才生病的。”
春香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桑离道:“你想说什么?”
春香垂着头道:“虽然说,主子们的事情奴婢没有资格评论,可是姑娘,郡主她对子宸公子真的很上心,奴婢跟在郡主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毫无保留的去喜欢一个人。郡主把姑娘当朋友,姑娘这样做,真的很伤郡主的心。”
桑离淡淡道:“我知道你对郡主忠心,事事为她着想。可是,感情的事,从来就不能勉强,你跟在郡主身边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子宸公子对郡主并无男女之情。强扭的瓜不甜,等郡主醒了,你们还是好好劝劝她吧。”
说着,她起身,准备离开。
“姑娘。”春香急道:“姑娘若真把郡主当朋友,何不把子宸公子让给她?”
“春香。”桑离神色一冷,“今儿我是看在你们郡主的份上,不计较你的冒犯。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重申:子宸公子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品,可以让来让去,他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感情。我虽然把郡主当朋友,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很心痛,很难过,恨不得代她受这苦,但是,幸福不是靠转让就能得来的,爱情也一样。我和郡主都没有资格把子宸公子当做见证友谊的物品来对待。这样对他是不公平不尊重的,也玷污了我们之间纯洁的友情,你明白吗?”
春香愣愣的,显然一时还明白不过来。
桑离也知道,跟她说这个是对牛弹琴,她不过就是一个护主心切的丫鬟罢了。叹口气,她道:“行了,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这么多。你只管好生照顾你们郡主便是。等她醒了,多开导她,帮助她,让她想开点。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的,她还有个担心她关心她的哥哥呢。时间是治疗伤口的最佳良药,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忘掉这段不愉快的缘分,遇到一个真正爱她对她好的男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春香兀自站在那里发愣,消化着桑离说的话。
她们都没有发现,静静躺在**的沈清姿,紧闭的眼角缓缓渗出了一滴泪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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