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诡计

四王爷景泰在路上被狗咬了的事儿就如同春风一般迅速的吹遍了整个皇宫,景泰实权不多,因而出了这事儿之后,揶揄的人多过担忧的人,更有归顺景奕一派的好事者为了讨好主子,编排些笑话来打景泰的脸。

景泰恼羞成怒,把那天跟着他的下人们全部以护主不力的理由打了一顿板子,又把那些拿他说笑话的领头者揪出来打了个半死,才勉强挽回一点儿作为王爷的颜面来。

当然,这些人里属南歌嘲讽他嘲讽的厉害,还编了个儿歌笑话他被狗咬。

可南歌是皇上护着的人,景泰拿他也没办法。实在气得不得了了,跟皇上告状,皇上也只是训斥了南歌两句,又赏景泰些珍贵药材,就没了下文。

因而景泰是气得抓耳挠腮,腿上的伤口疼,心里也被气得生疼。他动不了南歌,动不了苏三,就把这火气都撒在了小五身上,扬言要炖了这畜牲补身子。

消息传到凌绝院,传到景奕耳朵里,就跟个笑话似的。

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将手里的茶杯随意的放在桌上,笑道:“本王现在才觉得那只狗崽子还是有用处的,这一口咬得挺解气。”

汪公公侍立在一旁,有些担忧的抚着拂尘,忧心道:“可是,王爷,四王爷现在是铁了心的要打杀小五,苏公子那边,恐怕也正担惊受怕呢。”

狗到底是个畜牲,不是人,张嘴咬了当今王爷,其实景奕也没什么立场,或者说也犯不着费心去保它。

景奕心里一动,尔后笑了一下,“没事,你去把苏三叫来,我有话问他。”

“是,老奴去了。”汪公公躬了躬身,自是退下了。

不多时,外面便一小串脚步声越来越近,苏三绕过屏风,进了内室,景奕还未说话,苏三就走到屋子中央,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跪下了。

景奕失笑,抬手示意他起来,“你怎么又跟我弄这么多规矩?地上不凉?赶紧起来。”

苏三没动,垂首道:“王爷,小五犯了错,苏三来替它赔罪。”

景奕觉得好笑,便逗他,“你替它赔什么罪?难不成那人是你咬的?”

苏三咬着嘴唇不说话,脸色不大好。景奕见他是真难受了,连忙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放心,我会保住小五的,别听景泰在那里胡说八道,他还没这个本事从我手里抢东西。”

听了这话,苏三的脸色才好些,但仍旧跪在地上,低声道:“在我们那里,狗咬了人会被打死的,可小五不是恶犬,它是为了护我,才咬人的。”

“护你?”景奕眉头微蹙,“怎么,景泰他欺辱你了?”

苏三愣了一下,随即头垂的更低了,手指紧紧抓着衣摆,捏出几道褶皱来,“那会儿,小人和南歌在说话,大概是彼此亲昵了些,四王爷便冲过来骂我水性杨花,还说,还说……”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景奕暂且不去深究苏三与南歌的事儿,耐着性子追问:“他说了什么?”

“……”苏三沉默了一会儿,才将那几个他认为无比羞耻的字说出来,“四王爷说,让他也玩玩又如何……”

咔啦!桌上的白瓷杯被景奕生生捏出几道裂纹来。

景奕眸中发冷,言辞之间愈发狠戾,一字一句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咬他一口算是轻的了,该死的东西!”

苏三吓得哆嗦了一下,景奕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叹了口气,“别怕,不是骂你,起来吧,过来。”

苏三犹豫了一下,乖乖的站了起来,被景奕一把搂住,抱着坐在腿上,偏头亲了亲他的唇角,“他这样羞辱你,你气不气?”

苏三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可气的,小五都把他咬了,还能怎么着?”

景奕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你不生气,我可咽不下这口气,看我想个办法给你出气。”

“王爷……”苏三不喜欢惹是生非,刚想开口劝阻他,景奕已经叫了汪公公进来。苏三在外人面前就没法撇下脸面跟景奕撒娇了,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把汪公公叫进来了,景奕没先说自己的吩咐,而是不紧不慢的问道:“你之前派人去打探过,知道景泰的伤势如何吗?”

汪公公一时没明白王爷问这个干什么,莫非他还真打算做个关心体贴的兄长样子出来?

疑惑归疑惑,汪公公还是事无巨细的答道:“四王爷的伤已无大碍了,本来那伤口也不大,据太医说,再观察几天,若是没有发热症状,那就无事了。”

正说着,忽然听见头顶冷然一笑,抬头看去,正对上景奕那双漂亮却森穆的凤眸,眼里全是嘲弄。

景奕把玩着苏三的发梢,慢悠悠的道:“公公,你知道本王最擅长什么吗?”

汪公公一时语塞,心道您擅长什么您还不晓得吗?您最是运筹帷幄的,您擅长玩弄权术,擅长摆弄人心,最擅长把人当成耗子一般的耍。

但这话能说吗?不能。因此汪公公只是摇摇头,“这个老奴可说不准。”

景奕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轻声道:“本王最擅长落井下石了,公公,你说我作为兄长,弟弟受伤了,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汪公公便知道王爷这是又起坏心思了,便接话道:“是,王爷说的是。”

景奕用指尖轻捻着苏三的发丝,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知道一个药方是专治兽咬的,你记下来,给景泰那边的太医送过去。”

景奕慢条斯理的念了几个药名,汪公公在心里一一记下了。

苏三听着都是些寻常的药材,不由得一头雾水,“王爷给他这方子干什么?难道真的要帮他调养身子吗?”

这话天真得把景奕都逗乐了,伸手在他屁股上轻轻的捏了捏,道:“你的王爷是这么好心的吗?等着吧,给你出出气。”

屁股一被捏,苏三的脸就涨红了,羞恼的扭开头不再言语。

这一屋子的暧昧,汪公公在这儿呆不住了,便行了礼告退,回头找了个机会将这药方子给了太医。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四王爷景泰调戏康靖王爷的小宠不成,还被狗咬了,此时景奕送来个药方,那太医们的都以为康靖王爷这是勃然大怒,要将景泰给毒死了,哪敢轻易给他用。

但是太医们又仔细看了看,那方子上的都是些寻常补药,似乎没有相克的毒性。

他们这种夹在中间的是最难做的,不用这药方,便是得罪了康靖王爷,若是用了之后出了岔子,那又得罪了四王爷。

最后几个老头子一合计,还是四王爷好得罪些。景奕是睚眦必报的,那是能得罪的人吗?再者说了,万一出了事儿,不还有康靖王爷兜着吗?

于是就按照药方把药煮了,给景泰端了去。

当天晚上,景奕这边就得到消息了,说是那景泰忽然上吐下泻的,一下午跑了好几次茅厕,被折腾的是脸色蜡黄。

苏三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乍舌,“王爷给的那药方上都写的什么?小人记得都是些普通药材啊?怎么吃了就成这样了,连太医都看不出来?”

景奕正在看书,闻言笑了下,道:“那是个古方子,吃了令人腹泻罢了,知者甚少,太医不知道也是正常。”

苏三思索了一会儿,仍是忧心,“可是这方子到底是王爷给的,万一四王爷来兴师问罪怎么办?”

景奕嗤笑了一声,“那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后来景泰又发了几天的烧,身子好了之后,便派了一队人来凌绝院闹,气急败坏的要讨个说法,还要把小五打死炖汤。

凌绝院的一众侍卫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强硬的将他们给轰出去了。

再后来,景泰亲自来了,质问景奕药方的事儿。

景奕从容不迫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微笑道:“这方子本来就是补身子用的,谁晓得你用了就这样了,莫不是有贼人悄悄把药方换了,或者说,就是你换了药方,使一招苦肉计来诬陷本王?”

“你!”景泰被他这倒打一耙气得肝疼,哆嗦了半天,差点儿呕出血来。

景奕端着茶杯,杯盖蹭了蹭杯口,热气袅袅上升。

晾了景泰一会儿,景奕才从容不迫地道:“当然,要是你心里气愤,我们也可以去找皇上来评评理,顺便……”

景奕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道:“顺便跟皇上说一说那天你在宫墙那边和苏三讲的那些下流话,看看皇上怎么说。”

“这……”景泰吃了个哑巴亏,那天他对苏三说的话确实不好听,这事儿说小就小,说大就大,按照景奕的脾气,一定会闹大了来狠狠地砍他一刀。

“皇兄肯定向着你……我,本王才不去,这事儿没玩,我以后定要讨个公道回来!”景泰如此撂下一堆外厉内荏的狠话之后,讪讪的走了,也不敢提打杀小五的事儿了。

景泰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之后,苏三才从屏风后面出来,十分佩服的看向景奕,赞叹道:“王爷真厉害,这么轻易的就把他打发了。”

苏三的夸赞对景奕来说十分的受用,拉过苏三亲了亲,“那是自然,你以为你男人是谁?我可是威摄天下的康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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