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胜负（上）

卢森一直认为，像终结者这样，思维单一，不懂变通的对手，只可能在自己的戏耍下被一点点消磨致死，对方那种直来直去的攻击，无论是机枪之类的火药武器还是粒子炮和激光束那样的能量武器，在自己的空间切割下根本都是笑话。

短短十几分钟后，哪怕是以液态金属作为身体材料的金色终结者，也已经被折磨的遍体鳞伤，身上的伤口恢复起来越来越慢。而之前被切断的那条右臂，至今也没能再生，这不但让它的攻击能力下降了不少，而且缺失的部件影响到它身体的平衡，连带着飞行也变得艰难起来。

然而，时间过去了近二十分钟。卢森却感到自己的战斗越来越艰难了，每次自己使用空间切割能力朝对方发动攻击的时候，那家伙都能敏锐地感觉到“切断面”的存在，然后轻松的穿过两个坐标点，避开空间夹缝的切割。而对方也不再胡乱朝自己开火，仅仅是冷静地闪避着自己的攻击而已。

因此，从五分钟前开始，卢森便没有再给对方造成新的伤势了，虽然依旧是你来我往，打得有声有色，可却是由之前那种猫戏耗子般的游刃有余变成现在这样如同耍猴般的上蹿下跳。战斗的节奏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掌握到了终结者的手中。

卢森又急又怒，此刻才终于领教到了这样的敌人的恐怖。它没有因为受伤而产生的恐惧，也没有徒劳无功而产生的急躁。那种属于机器特有的冷静，那种属于电脑特有的缜密而高效的运算方式，以及毫不出错的执行能力，就像一座正在急剧放大的山峰，一点一点产生的压力，不断地压榨着卢森的行动空间。

卢森所制造的空间断面肉眼无法捕捉，而普通的探测仪器也无法察觉到这种纯空间上的变化。然而拥有魇魔王分身能力的金色终结者，在多次尝试与计算之后，竟然隐隐摸到了这种空间断面的存在，此刻的它，不但能够轻松地避开对方的“切断面”攻击，而且卢森在使用“切断面”进行瞬间移动时，它也能第一时间再次锁定他的身形。

卢森早就不敢在口舌上逞能了，他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襟，虽然得到了大量魇能储备作为后盾，但是持续使用这样程度的空间切割能力，使得他体内的魇能也有些维持不住，而高强度的运动战也使得他的体力消耗严重。然而相对于体力与魇能的消耗，来自精神上的压力更是让他感到难以承受。

不是他不想暂时停下脚步，甚至是稍微放缓一下节奏也不行。战斗进行到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中，自己这种利用“切断面”进行防御的方式并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若是真的被对方欺进到身边，快速有效的近身攻击时根本来不及切开空间进行防御的。而对手显然早已发现了这一点，它将肩上的粒子炮与激光炮都收了起来，剩余的那条手臂变化成一把弯刀的形状，摆明了要与卢森贴身近战的打算。

“还好我在它周围的空间中布满了‘切断面’，它就算能看见我的位置，也不可能冲到我的面前......”卢森再一次使用空间切割攻击，被对方轻易地闪开，一种深深的疲倦感令他稍稍缓了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金属终结者忽然转头看了卢森一眼，身体却如同失去动力一般朝着相反的方向倒去。而它倒下的那片空间，如同镜像一般微微扭曲了一下，终结者的身体就这么突兀地消失在那儿。

“不会吧......”卢森只感到一股凉气冒上心头，他条件反射性地看向左侧的一个方向，果然看见那终结者的身体从虚空中诡异的浮现，然而对方根本没有停留，这一次是向上一窜，再次消失在虚空当中。

“该死！该死！它真的做到了！”冷汗从卢森的脸颊滑落，他不再迟疑，左手迅速在面前切出一块空间断面，接着一头便冲了进去。仅仅只过了三四秒钟，卢森刚才站立的地方，终结者的身影从下方浮现，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他刚才所停顿的地方，接着它也没有丝毫的迟滞，顺着卢森消失的方向一头撞去，那金光流溢的壮硕身躯再次消失在虚空当中。

一刹那的形势逆转，卢森只剩下狼狈逃窜的选择。他实在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手居然能发觉并记住自己之前所留下的所有空间断面，并且还能在这些‘切断面’没有完全关闭以前迅速穿过，借用与自己相同的方式进行空间跳跃，迅速地朝自己本体方向逼近。

卢森甚至不敢回头，他知道对方逼近自己的速度定然比自己开辟新的通道逃离的速度要快的多，毕竟自己切割空间的动作并不真的是在瞬间完成，而这在平日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延迟，此刻却成了双方迅速拉近距离的死穴。

卢森当然不是没想过在对方穿过之前或者正在穿梭的途中关闭空间切断面，但正如前文所说，空间切断面从形成到彻底关闭之间，总是存在着一小段延时，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却无法彻底抹灭，也正是如此，对方居然能如此精准地卡住切断面存在的时间紧追不放，这样的能力实在是令他感到无比的头疼。

不到一分钟的追逐，终结者与卢森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四个切断面的间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再有半分钟，双方便只能贴身肉搏。这种结果自然不是卢森想要看到的，他本身虽然也学过几招搏斗术，但放在近战型猎魇者中，那几下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值一提。而若是对手换成纯粹杀人机器的终结者，自己说不定连一招也接不下来。

好在卢森虽然为人张狂，但也有张狂的本钱，至少在应变能力上，他确也是非同一般。诚然，机器是冷静的，是缜密的，是无畏的，但同时，它们也是不懂的变通的。仅靠单纯的数据计算的直线思维模式注定它们不会精通阴谋诡计。因此，卢森在慌乱逃窜的途中，依然给对手留下了一个致命的陷阱。

数秒钟以前，他切开通道逃窜的同时，另一只手看似无意地另行激活了一个空间坐标，多余的坐标与他标定的另外三个坐标间产生了共鸣，于是另一个空间切断面在无声无息中成型了。

这个切断面他没有通过，尾随而来的终结者似乎也没有发觉。而计算好这个断面关闭时间的他，下一步便会跳跃到这个断面的出口处，然后逆向穿行回来。如果身后的那架终结者依旧是按照现在的速度紧追不放的话，当它的身躯通过这个断面时，断面便会戛然关闭，空间夹缝将会把对方的身体一分为二。

虽然不确定这样的切割会不会对这个难缠的对手造成致命的伤害，但它的行动能力必然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一旦对方失去了现有的机动性，自己就有足够的把握，一下下的将它切成碎片。

这个时候，卢森也没有再狂妄地认为自己拥有可以与那个浑身躲在红袍之中的魇魔单挑的能力了，没看到对方只是放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分身便差点把自己逼进绝路吗。

“只要获胜，自己马上过去帮助芭芭拉和温蒂脱身，然后集合四人的力量再跟那家伙交手......也许，可能还是无法完全压倒对方的力量，但温蒂不是说了吗，那个叫沈浩的z国人正在赶来的途中。听说那个人的力量，在很久以前便达到了王者级的巅峰，如果自己的老板没有使用充能提纯技术进行魇能增幅的话，都不是那人的对手。只要撑到他到来，这次战斗最终的胜利依旧是属于我们的吧......

脑子转过一连串念头，卢森算计的时间也到了，他飞快地在身前划出一个切断面，闪身而入，几乎就在同时，一个金色人影接踵而至。依旧是没有任何迟疑的，终结者紧跟着卢森的脚步冲进了断面，手中的弯刀轻轻扬起，只要双方再拉近一米的距离，刀锋便能斩向对方的脖颈。

“就是这里！”卢森感受到了自己预留的那个切断面的波动，他毫不犹豫地纵身穿过，眼前景物一变，对面已经是之前他们走过的那片空间。一切都在自己的计算当中。卢森心中微定。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刚刚放松一半的脸色猛然大变，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忽然抓住了他的左脚。这一抓紧若铁钳，他落后半步的左腿竟如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不可能！那家伙不可能这么快！”卢森满脸不可思议地回头望去，追踪而来的终结者果然还在之前那个空间断面之外，然而低头看时却惊骇地发现，抓住自己脚踝的居然是一截金色的断臂。卢森当然认识，这截断臂正是自己在第一使用空间切割攻击终结者时从它身上切下来的，可是当初这断臂掉落下方之后，自己竟然完全忽略了它的存在。此刻断臂五指如勾般扣紧自己的脚踝，手肘以上的部分却变形成一个小型火箭推进器，正在使劲朝反方向用力，硬是拽着卢森的半个身子无法通过面前这个“空间切断面”。

“完了！”这是卢森最后一个念头。他仿佛听见了根本不存在的、空间切断面关闭的声音，然后，他的身体从头顶到**，被闭合的空间夹缝活生生地切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