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唐军神 一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房门一推,走进来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
李愔看到已笑着抱拳行礼:“江夏叔。”
正是当日在芙蓉园与绿箩娘子大胆热吻的江夏王李道宗。身后还跟着一人,杨悦也认识,是裴行俭。
见到李愔等人,李道宗哈哈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
绿箩娘子见到是他,忙起身迎上去,李道宗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坐了下来,笑道:“‘小白脸’在这儿,便忘了本王么。”绿箩娘子看一眼杨悦,投到他怀中吃吃只笑。
杨悦见李道宗叫自己“小白脸”气得蹭一下站起来,叫道:“大色狼,只许你来便不许我来么?”
李愔忙站起来,拉住她低声说了句:“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气。”又冲江夏王深施一礼笑着叫了声“江夏叔”。
李道宗哈哈大笑:“大色狼?对,你说的很对,我就是大色狼。不过你叫我大色狼,我叫你小白脸,两下扯平,互不相欠。”
杨悦见他说得滑稽,却也不失豪气,不由笑着又叫了声:“大色狼!”
李道宗不客气地答应一声,又回叫一声:“小白脸。”
两人各自哈哈大笑。
裴行俭上前来向众人见礼。对于裴行俭,也许你没听说过,但号称隋唐第三好汉的裴仁基之子“裴元庆”应该听说过,使一对八卦亮银锤。他的原型便是裴行俭的哥哥号称“万人敌”的“裴行俨”。武德二年,裴仁基父子准备投唐,被王世充得知后灭其三族。只逃脱了一个遗腹子裴行俭。
裴行俭少年时遇上怪师苏定方,得到苏定方真传,而苏定方师承大唐名将李靖,因此裴行俭其实便是李靖神诡兵法的传人。只可惜一代儒将与他的师祖、师父一样,如受了什么魔咒,空负一身兵法绝学,总是大器晚成。
当日在花魁决赛时,杨悦与裴行俭结识,当下见过礼。李道宗与裴行俭也不另找他坐,便也杨悦等人坐在一处,重新排了坐次坐下一起吃酒。
李道宗最长自是坐在了上首,李愔身份最贵,坐在其次,其它人各自散坐。
众人坐下,边笑边谈。五人中五个人对战争感兴趣,不知不觉中便聊到行军打仗之事。
李道宗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讲起战争场面自然绘声绘色。杨悦又专爱听打仗的故事,不住提些问题,李道宗作答,众人参与讨论,几个人竟然是越谈越投机。
“如果评比一下,你们认为我大唐谁打仗最厉害?谁最当得上‘大唐军神’这几个字。”杨悦问道。
“当然是当今圣上!”李道宗回道。
“我怎么听说卫公李靖号称‘常胜将军’,从来没有吃过败仗。平南梁,战突厥,灭吐谷浑,战功赫赫,称得上‘大唐军神’几个字。”
“卫公!嗯,卫公打仗的确很厉害。当得起‘大唐军神’四个字。”
“圣上与卫公相比,谁更厉害。”杨悦问的问题,只合在后代评论,在大唐时代问出这话,有点太不识相。
果然众人怔了一下。李愔暗自里拽了拽杨悦,示意她不要胡乱问这种傻问题。
李道宗仔细想了一下,却说道:“若论战功。圣上十六岁自雁门关勤王,一战成名,其后身经大小数百战,几乎没有吃过败仗。平定内乱,圣上平薛仁果、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赫赫战功无人能及。但若论平外患,却是卫公功劳最大。不过当时圣上已继大位,不可能四处亲征,到不是说圣上打仗会输于别人。我自十六岁跟随圣上作战,圣上作战之勇,亲眼目睹,无人能敌。”
杨悦不由暗暗感慨:“原来李世民当真是战功赫赫,后世人有自以为高明者说李世民其实是当了皇帝之后,才将大部分平定天下的功劳划到自己名下,看来不过是后人的臆断。仔细推想,如果李世民不是战功太高,又怎么会有与太子抗衡的能量?”
“圣上力大,能拉五石劲弓。圣上的长弓也是特制的,近七尺长,能射二百步远,当年战刘武周,圣上轻骑觇敌,只剩二骑被贼敌所追,却能从容而归……”
“当年在虎牢关战窦建德时,圣上与鄂国公尉迟将军二人带四骑亲自引敌,出入敌围如无人之境。曾与鄂国公相视大笑:‘吾执弓,公执槊相随,虽有百万之众能奈我何’,窦建德贼众六千骑兵追来,圣上与鄂公且战且退,将敌人引到伏击处。大破贼兵……”
杨悦听得悠然神望,看了一眼尉迟洪道,笑道:“看洪道便知尉迟将军的威风。洪道这一只大拳,大概能打死一头牛。”又看了一眼李愔嘻嘻一笑,却没说话。心中却想,“你这个‘小白脸’,怎么看不出有什么勇猛之势。不见得有乃父之风。”
尉迟洪道听了哈哈大笑,鼻孔冲天甚是自得,却还知道谦虚一句:“我怎能比得上叔父。”却是因为他平日最为敬服的便是他叔父的缘故。
李愔看到杨悦冲自己邪笑,明白她的心意,低声道:“要不要试试看,我的拳头一点不比别人差。”悄悄抓起她的手,稍稍用力一捏,已捏得她呲牙咧嘴。
却听李道宗继续说道:“卫公更长于申时度势,用兵之法,神出鬼没。卫公当年平吴计之所出,无不得胜。战突厥之时,我也跟随,卫公以两百骑骚挠突厥牙帐,贼敌落荒而逃….最后斩首万人,浮获过十万之众…...那场面现在想起来还让人血脉贲张……我也顺便在此战中俘获颉利可汗,一举将突厥帝国消灭。”
“除了圣上,可还有人能与卫公相比?”
“这个——似是无人能比。”
“李世勣呢?听说他作战也十分厉害。”
李道宗摇摇头。
“尉迟将军呢?”
李道宗还是摇头。
“江夏王呢?”杨悦嘻嘻一笑问道。
李道宗哈哈大笑道:“甘拜下风!”
杨悦笑着向他竖起姆指:“将军也是战功赫赫,能不自骄,只这一点,已足以令人敬服。”当下举杯向李道宗敬酒,一饮而尽,李道宗也哈哈大笑着一饮而尽。
“圣上是圣上,自不与众将军并论。卫公李靖自然称得上我大唐军神!”
“边疆胡人至今听了卫公的大名无不闻风丧胆!”
“我还听说卫公善于识人,当年候君集未反之时,便被卫公识破?”
李道宗笑道:“确有此事。”
“难道卫公真有能掐会算的本领?”杨悦有点茫然不解。
李道宗一指裴行俭道:“裴二郎尽受卫公所学,当知此道之密。”
杨悦转向裴行俭,裴行俭却笑而不答。
杨悦干脆问道:“裴兄给我看看,看我将来有何作为?”
裴行俭笑着摇头道:“长安公子将来的造化,愚兄却看不出来,只怕只有师公他老人家亲自看才行。”
杨悦叹道:“不知卫公身在何处,若能一睹尊颜,也不枉……此生!”酒至半酣,杨悦本想说不枉来大唐一遭,幸亏警醒及时刹住车。
李道宗笑道:“卫公近几年越来越怪异,从不见外人,便是我等也不得相见。要不是有战事儿,只怕这个战疯子还不肯与外界勾通消息。”
杨悦这才明白裴行俭与李道宗在一起,原来是李靖有事要问李道宗,不用说定是为了辽东战事。
裴行俭却突然说道:“明日我正要去拜见师公,公子若想见师公,到是可与我同去。”
杨悦大喜,连声说好。
……
众人说说谈谈,不知不觉中已入夜间。席间众人不时会出去方便。教坊之中与府中不同,杨悦多有不便,待后来忍不住要去,李愔看到便跟她一同出去。有李愔替她把风巡视,确是省了不少麻烦。
杨悦感激地看他一眼,问道:“明日一同去拜见卫公,去不去?”
李愔摇头道:“只怕卫公不会见我。”
“怎么会?”
“他向来不与任何皇子结交,便是父皇当年与他交情非浅,他也不曾相助。”
这段公案杨悦识的。当年李世民在玄武门发动政变前,曾向李靖与李勣探问,二人均表示不支持也不反对。
杨悦想了一下摇头道:“其实卫公不反对便是支持。”
“噢?”
“试想圣上当年乃是谋逆,不反对谋逆不是支持还是什么?”
李愔吓了一跳,忙去捂她的嘴,四下里看了看没人,才放下心来,责怪道:“你也太大胆了。”
杨悦嘿嘿一笑,想想自己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唐代,不可以胡乱品评古人,也自觉失言。不过李愔是皇子,自己诽谤他老子,他竟然不以为隙,反而替自己担心,心中不由暖洋洋的。
刚要表示一下谢意。却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在吵架。从院中池塘边的花厅里传出来。声音不大,但从语速可以听出是在争吵。坊中虽然到处挂了灯笼,却也极暗,看不清是什么人,只隐约听出是两个女人。
突然间两个人似是吵得急了,其中一个声音大起来,斥道:“你以为你真能如齐王妃一般,受到宠爱?不过是去了两次,便痴心妄想……”
另一个被斥,十分委屈,抽抽咽咽地说道:“我没痴心妄想,……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好命,”
“你还哭,当年齐王妃的才貌谁人能及,你看看自己也配,蜀王能看中你这样的人才怪。”
“阿姊,别说了,我没想自己能比齐王妃……”
……
“蜀王?”杨悦听到二人言谈,不由去看李愔,当今蜀王除了李愔还有那个?齐王妃又是谁?齐王李佑的妃子?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他的妃子很美么?见李愔正微微皱眉,饶有兴趣地说道:“走,过去看看谁在为你害相思?”
李愔忙拉住她:“胡闹!”
杨悦笑道:“怎么是胡闹。你一向喜欢来教坊,种下点风流债再正常不过。去看看那娘子是谁,这小娘子对你也算极痴情,不如收她回府上……”
“胡说八道。”李愔气道。冷不防,杨悦已挣开他的手,跑了过去。
那两人似是没想到会有人来,吃了一吓,忙起身往外走。二人原本在厅中,黑灯瞎火看不清,往外面走来,反而让杨悦看清了面目。其中一个正是当日选中李愔做入幕之宾的花魁春水娘子。
二人看到杨悦与李愔,也是一怔。忙向二人行过礼便匆匆走开,春水娘子更是低着头不敢看李愔一眼。
杨悦看李愔一幅十分冷莫的样子,奇道:“她不是春水娘子么,你怎么不理她。”
李愔脸色十分难看,哼了一声,回头便走,无论杨悦再说什么,均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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