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朝连朝游露和石璞玉都看出了她的愉悦,乃是因为女子的裙摆之中生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那尾巴在地上蜿蜒盘旋,鳞片覆生,像是蛇尾的形状。
蛇尾春心**漾地左右摇摆,绕到胥子衿的背后,顺着大腿盘旋而上,加以撩拨。
胥子衿只感觉到后背一凉,强装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春宵苦短,及时行乐呀。”女子银铃般脆笑,手臂一伸,将胥子衿揽在怀里。
圣贤书在挣扎中“啪”一声掉到地上,转眼之间,胥子衿已然衣襟凌乱,气喘吁吁,一副春光即将外泄的惨样。
“游露救我!”无力抵抗的胥子衿终于发出了一声凄切的叫唤。
这个时候玄微苍溟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可以了。”
石璞玉和朝游露在屋脊之上看得目不转睛,险些因为过于精彩的镜头而忘记拯救胥子衿于水深火热之中。被胥子衿的惨呼从屏气凝神中唤醒,二人羞惭地面面相觑,连忙跳了下去。
朝游露落地,喊住沉浸在**之中的女子,“这位姑娘,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女妖转过头来恶狠狠地望向朝游露,“你又是谁?”
“哦,你不就是在冬郎房间当中放驱妖安魂香的那个人么?”她的眼睛猝然睁开,瞳孔呈一绿色竖线,眼周金黄,赫然便是蛇的特征,“我本不欲招惹你,谁知你如此多管闲事。明明我没有泄露行踪,你怎知道是我?”
噫,她怎么知道是妖怪……就是觉得妖怪应该还盘旋在附近,那屋脊看起来也略显奇怪……
玄微苍溟见朝游露缺乏理直气壮之势,“我念,你听着。”
于是朝游露一脸淡然地复述道:“你属于蟒身,本体与螭龙相近。我们还在冬萧竹门外的时候,你便已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过于庞大的体型无处藏身,就势假扮为屋脊上螭龙的形状。谁知道一时忘了隐匿颜色,黑色的望龙形状跟黄色的屋脊不太搭配啊。”
她停留在女妖一丈之外,一只手放置于腰间预防蟒妖突然发难,从玄微苍溟口中知晓了妖精的底细,就开始自我发挥起来,“你一条成了精的大蟒,不呆在深山老林之中好好修炼。偏要往人气最旺的王都来凑,也不怕驱魔师收了你的性命?”
女妖冷哼了一声,“我怕什么?从来富贵险中求,无非也就是伤几个人的性命罢了,人既然可以伤妖,妖又为什么不可以利用人呢?谁的命又比谁高贵呢?”
“我也很赞同你这种人妖平等的思想。但并没有人来主动招惹你,冬萧竹不过是一介普通书生,原本他这辈子都跟降妖除魔扯不上半点关系,你为何要伤他性命?”
朝游露还在试图与这女妖讲道理,果然是不愧受了学堂熏陶的女妖,连口才都比一般人要强上一等。
“别多管闲事!”那只缠绕在胥子衿身上的尾巴终于如他所愿地从身上撤下,闪电般向朝游露二人袭来。
石璞玉一个不察,被绊了个四仰八叉。
“唰——”的一声,朝游露在腰带中抽出了一柄软剑,剑身在月光之下散发着幽幽寒光。
她足尖一点,轻轻跃起,手起剑落。
动物感知危险的本能让女妖立刻收回尾巴,但还是稍有延迟,被朝游露削了一小截下来。
胥子衿愣在原地,连自己的衣襟都忘了拢一拢,怎么回事……定是他看花了眼吧。
游露同窗的那条腰带好锋利,竟然能斩断女妖的尾巴,断非凡品。
朝游露待还要举剑再斩,女妖已不敢恋战,就地一滚,卷住了石璞玉,飞快地窜上了屋脊。
石璞玉在普通人类当中算是力气很大的了,努力挣扎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朝游露和卷着石璞玉的蟒妖在房梁上追跑跳跃,每每已快要追上了蟒妖的步伐的好时机,都碍于有石璞玉在手,那剑就不敢落下来,唯恐误伤无辜。
石璞玉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绝对不会像胥子衿那般懦弱,如今展现自己男子气概的时候终于到了,于是他发出了一声惨叫——
“游露救我!”
朝游露一个腾跃,挡住了女妖的去路,“把石璞玉交给我,我放你走。”
女妖的尾巴一使劲,盘旋的身躯便绞得石璞玉惨叫连天,只觉得自己连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碎了。
“我若将这少年还给你,你又不遵守承诺怎么办?他现在可是在我手上,我绞杀他是轻而易举!”
玄微苍溟在观世镜中看到二方对峙,“用剑气伤她七寸,绞杀须得用点时间功夫,她不比你快。”
被剑气先发制人,蟒妖自然就没了还手的能力。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强者就应该自己制定规则。
但是这次朝游露却并没有听他的话。
“信我,你有一条活路,”她握着剑的手渐渐收紧,并没有因为蟒妖和玄微苍溟的话而乱了阵脚,“你若绞杀了他,我毫无顾忌,必叫你血溅当场。”
玄微苍溟心道朝游露虽然转世投生,却还如前世一般圣母之仁,实在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蟒妖沉吟半响,身躯忽的拔高射到半空之中,尾巴一弹,就将石璞玉抛了下来。
趁着朝游露去接石璞玉的功夫,她赶紧一溜烟的遁了。
固然蟒妖已经遁了,石璞玉却久久未能从那骇人的力量之中回过神来,腿软得如煮烂了的面条。
朝游露只能如同拖着一条死狗般,提着他后项的衣领回到了胥子衿的住处。
胥子衿已经勉强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襟,面上似有郁郁不乐之色,“游露同窗,你今朝将这蟒妖放走,日后恐怕后患无穷。”
朝游露将石璞玉放在一边,“依你之意,我当如何?”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样斩金截铁的台词从文雅秀美的胥子衿口中说出来,显得别样违和。
朝游露却因这种反差美而心花怒放。
虽然胥子衿家境清贫,一派文弱之样,但为人竟有杀伐果断之风,与剑灵苍溟不谋而合,莫名地教她觉得赏心悦目。
胥子衿见朝游露一脸欣慰地望着自己,不由面色一红,“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子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日后你定然大有作为,只是……”朝游露眉头微蹙,“也不要太过于狠辣了。”
虽然蟒妖伤了冬萧竹元气,但是妖和人的道德标准是不一样的。
对于寿命长久的妖精而言,与昙花一现的人类之间产生爱情,好比从一条流速川急的河流里舀起一瓢水罢了。
即便冬萧竹真的因跟女妖厮混而丢了性命,女妖恐怕连愧疚和伤心后悔的含义都不会真正明白。
风波初定,三人感慨一阵之后,就此分别。
蟒妖失了一截尾巴,难以保持平衡,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冬萧竹居所附近的那口井旁,撑在井口向下呼喊,“小月,小月!”
井中“哗啦哗啦——”一阵水响。
下一刻,一个白色的蛇头探出来,“紫姐姐,你叫我?”
见蟒妖的尾上全是血,白蛇唬得全身出井,是一条体长约七八米的大蟒:“紫曾姐姐,谁伤了你?”
被白蛇唤作“紫曾”的蟒妖惊魂未定,“此地待不得了,学堂里那个叫做朝游露的女人,原本以为她是个修仙三脚猫,想着避开她也就罢了。没想到今天她却突然找上门来……她手里那把剑好生厉害,我的尾巴只是沾到了一点剑气,立刻就被削了下来。”
白蟒生性胆小怕事,又尚未化人形,无法像紫曾一样勾引人类男子吸取精气,故而缩小了身形,潜伏在学堂的水井之中,倒也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这几个月。
如今看到紫曾这副模样,白蟒早吓得魂飞魄散。
“姐姐,我早说过,这王都之内危险重重。幸好你今日遇到的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女仙子,倘若是撞上杀妖师,我们又哪里还有活路可走?”小月哀求道,“不如我们回无终山去吧。”
自二十年前昆仑墟万神飞升之后,留给下界的灵气极为稀薄。花鸟虫鱼为求成精化形,竭尽全力地争夺着每一丝可能精进的机会。
紫白二蟒都是无终山蛇族之中的大妖,紫增原本修炼速度只是比小月稍快,一得了人形之后,知晓了这条采阳补阴的速成之道,吸食他人精气补充自己力量如同毒瘾般让她沉沦,又哪里肯回到以前自己老老实实吸取日月之精华的状态。
她本是不是想杀了冬萧竹的,只不过冬萧竹身体太过于孱弱,受不住她的一味索求。
紫曾抬起头来,望着冬萧竹宿舍的方向,目光之中似有不舍,但想到朝游露手段的厉害,不舍又被后怕淹没。
片刻之后,她做了决定,“此地确实不能再呆下去,我们换个地方,去皇宫吧。”
皇宫之中有历代皇帝的龙气,对于她们这种蟒妖来说,也姑且算是同宗同源,有利于她伤势的康复。
再说皇宫之大,隔三差五消失个把人,也不是个多引人注目的事吧。
“可是姐姐,”小月怯怯地道,“万一我们又遇上今天那位仙子……”
“放心吧,”紫曾冷笑,“她还能追到皇宫里来不成?”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