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这样,你跟我们说说,哪里不一样?”柳茉说着,看了一言不发的沈氏一眼。
四郎想也不想的道:“我们的病都会好的!你当时都快死了!根本不会好!请郎中就是浪费钱!”
柳茉被说“快死了”也不生气,一旁的小五却不干了,
他冲四郎怒道:“你就是想吃!你就是胡说八道!大哥的病也快好了,你为什么还抢大哥的东西吃?”
沈氏闻言眉心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本能的想要上前阻止四郎继续说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胡说八道!大哥吃东西就是浪费!他的腿根本好不了!他以后就是个没法考科举瘸子!”
“四郎!”沈氏大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闭嘴,不许再说了!”
可是已经晚了。
柳松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速度向前探身,一把抓住了还靠在炕边,眼巴巴的看着另外一碗馄饨的四郎。
双眼死死的瞪着他,嘴唇颤抖的道:“四郎,你刚刚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四郎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想要挣开,可是却抵不过柳松的力气。
只能努力挣扎着:“你拉着我干什么?你放开我!又不是我说的!!”
“嗯,我知道不是你说的!”
柳松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中竟然透着诡异的平静,“四郎,你乖,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跟大哥说一次,好不好?”
柳文升这段时间被沈氏鼓动的心里也有些憋气,所以四郎闹得时候,他并没有管。
可是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赶紧趁着四郎还没开口的时候出来阻止道:“四郎!不许胡说八道!”
四郎敢在沈氏面前耍赖,却不敢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放肆,闻声打了个哆嗦,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再说话!
柳松见状看了柳文升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三叔这是吃完了?吃完了就赶紧去镇里吧,家里这点小事就不劳你烦心了。”
说完之后,柳松回头看着四郎,轻声道:“四郎,告诉大哥,你刚刚说我的病好不了的话,是不是真的?我告诉你,说谎的孩子可是要受罚的!”
四郎毕竟年纪小,人又被沈氏惯的不怎么机灵,闻言吓得连连摇头道:“不!不要打我手心!我没撒谎!我没撒谎!”
“好孩子!”柳松摸了摸四郎的头,竟然轻笑了出来,“你说实话,就没人罚你,你告诉大哥,你刚刚说我好不了的话,是真的,还是你自己瞎编的?”
“我没有瞎编!我说的都是实话!”四郎满脸慌乱,就差起誓了。
“哦?那你告诉大哥,你是听谁说的?”柳松追问的同时,还把馄饨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你跟大哥说实话,这碗混沌也给你好不好?”
沈氏和柳文升这会儿都没说话,四郎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可那馄饨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面钻,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小小声的道:“那我说了,大哥不能生气。”
“嗯,我不生气,你说吧。”柳松的声音和蔼极了,可在场的大人都在这和蔼中听出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味道。
只可惜四郎却根本不知道,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那碗香气扑鼻的馄饨,于是想也不想的道:“我是听我爹和我娘说的。”
“哦?那你爹是怎么说的?你这么聪明,一定记得很清楚吧?”
被从小当做榜样的大哥夸聪明,四郎显然很得意:“我爹说,爷连着找两个郎中不正常,于是跑去问了方郎中,又问了县里的许郎中,想知道大哥的病情究竟怎么样。”
柳松听到这里,忍不住看向一旁面色讪讪的柳文升,轻声道:“想不到三叔竟然这么关心我……”
不等柳文升做出反应,他转过头,继续对四郎道:“那四郎,你爹问了大夫之后,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大哥的腿好不了了,脸上的疤痕也很难去掉……大哥!你、你攥疼我了……”
四郎话没说完,便冷不丁的哭叫起来。
柳松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死死抓着四郎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四郎!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许是真的被抓疼了,四郎哭的直抽抽:“你赶紧放开我!我手疼死了!我又没说谎,我爹说的,就是方郎中看不好,爷才从县里找了许郎中来!大哥你快放开我,我的手要断了!娘!娘!快救我!!”
沈氏在听见柳松套四郎话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要遭,可她是真心心疼四郎。
见他又哭又喊的,便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扑过去掰柳松的手,嘴里还尖叫道:“大郎!你这是干什么?你一个读书人,自己的病治不好,就来拿弟弟撒气吗?”
柳松这次倒也没有再坚持,而是任由沈氏掰开了他的手指。
他看着沈氏把四郎搂在怀里,突然道:“所以说,四郎没有撒谎,我的腿还有脸,治不好了?”
沈氏抱着四郎一脸后退了几步,低下头:“我们只是事后打听的,当时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言下之意便是,你想知道当时的事情,干嘛不去问老爷子?
话虽这样,却也是间接默认了柳松的话。
柳松也想明白了这一层,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看向柳老爷子:“爷……她说的……是真的?”
他面色平静,眼睛却已经通红,可以看得出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爷……我的腿……以后就瘸了?”他又伸手去摸耳根处的伤口,“我脸上的伤……也好不了了?”
柳老爷子毕竟是看着柳松长大的,见状心疼的不行,赶紧挪到他身边,安抚性的拍着他的后背。
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别多想了。爷打听过了,你这种情况,秀才该有的你都有……”
“什么叫秀才该有的我都有?”柳松愣了半响,像是突然明白过来般的道,“秀才该有的我都有……就是说,我不能再考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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