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增强自己作为“师尊”的吸引力,连她的“同门”都搬了出来,“你入门在先,是为大师姐,后来我又收了两位少年给你做师弟,你还未曾见过,改日为你引见。”
朝游露见谛视说得逼真,益发地入了套,“二位师弟可俊?”
谛视默了一瞬,“倒是算俊美出尘,只是……比为师差之甚远。”
她一时心花怒放,“甚好,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谛视脸上浮起一丝满意的微笑,在刺目的金光中走远了。
夜晚,朝游露抚摸着死气沉沉的苍溟剑陷入了愁思。
这些天她为了恢复苍溟剑的灵气,不止白天佩戴在腰上,夜晚取下也不离身,放置在枕边依偎着,只是为了多渡一丝灵气给它。
莫非是这剑灵果真身娇肉贵到了极点,没有人气滋养就要一直长睡不醒不成?
在忧心忡忡之中,朝游露渐渐地有了些困意,不知不觉间好似滴落了两点口水。
她感到有人拿丝帕抹着她的脸。
朝游露醒了几分,发现自己的头正枕着一个富有弹性的肉垫,她的梦唾已经将脸下的衣物濡湿了一小块。
她抬起头来,见一人长发披肩,眼中寒星贯天,正是剑灵苍溟。
顾不得讲究二人正是交头并卧在榻上的姿势,朝游露惊喜道:“苍溟,你活了?”
玄微苍溟微微蹙起眉头,似不想对此多言,“……嗯。”
朝游露一边遮住了自己的罪证,一边连续发问,“你怎么灵气尽失了?为什么一直不出现?……如今可好了?”
玄微苍溟待她问完,只是避重就轻地回答一句,“人剑分离太久,如今已好了。”
他得知朝游露假死脱身之际匆匆下界,待准备出剑时却发现南惊虞将苍溟剑视作朝游露遗物,昼夜凝视不离身。
苍溟剑是他的神使令,神魂分身无法脱离神使令的范围,被南惊虞这般日日故剑情深地抱着,追忆着他和朝游露相识的点点滴滴,玄微苍溟甚至出不了交泰殿。
那种被强烈的雄性气息所包围、被逼旁观丧妻之痛的体验,当真是玄微苍溟的噩梦,他这一生都不想再品味第二次。
为了避免朝游露在棺椁中龟息醒来假死成真,他只有昭示神谕,假手远在羽华派的洛川前来营救。
剑灵苍溟归来,朝游露心中欢喜,在他面前又不必装作高贵冷静,如今躺在**的距离正好,便两只手揽住他的脖子,“啵——”的一声亲在他的下巴上。
这一声轻弱的声响之后,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朝游露见玄微苍溟墨色的眼珠微微向下转动看着她,一言不发。
虽然他只是个剑灵,但毕竟他的形象看起来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朝游露忽觉不妥,于是抓起枕边的佛珠、发冠、扳指“啵啵啵”的各亲了一口。
以示对物件一视同仁之意。
玄微苍溟声音低低地叫她:“游露。”
她莫名心虚,“唔?”
“你应当称我一声「师尊」。”
“什么?”朝游露不能回神,师尊,她不是已经有了二位师尊了吗?
“我乃谛视的式神,常伴你左右,为你排忧解难,见我如见谛视本尊亲临,难道我担不起你一声师尊的称呼?”
“不可能,”朝游露下意识否认,“哪有剑灵做人师父的?”
“身为千年剑灵,我通晓古今,剑籍存心,古往今来修仙人士苦苦哀求我指点一二者数不胜数。当你的师尊,我如何不够格了?”
玄微苍溟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缓缓摸她平坦小腹,轻按中又带了二丝力道,揉得她眉头舒展,身置云雾。
“你要让我心里高兴,我为你办事时,才会心甘情愿。”
朝游露一愣,这剑灵才活过来,便开始威胁她。言下之意是她今天若不能在称呼上让他满意,以后就休想再让他为她“排忧解难”。
她这当主人的岂能没有颜面?
“休想。”
玄微苍溟也不同她辩驳,已经摸得她有几分舒服的手一收,便准备回到剑里去。
朝游露见这嚣张跋扈的剑灵果然难以对付,只得将他的手拉住,嘴里不情不愿地喊出一声。
“……师尊。”
她在一日之中突然莫名有了三个师尊,这声称呼什么时候变成了和“俊男”、“美女”一般烂大街的名号了吗?
“嗯,”玄微苍溟满意地生受了,“乖孩子。”
左右破罐子破摔,一不做二不休,朝游露强忍那背德之心,“师尊受徒儿灵气滋养已久,准备给徒儿什么样的见面礼?”
玄微苍溟将手搭回朝游露的小腹,慢慢地道:“徒儿想要什么?”
对话已经越发不伦不类起来,“徒儿奔波劳累许久,求师尊怜悯则个。”
玄微苍溟笑道:“奔波劳累,应当多休息才对。”
“师尊应该……”她不好意思说得太过于露骨,“体恤徒儿孤寂,慰劳徒儿心伤。”
“如何慰劳?”
“就是……”朝游露的伶牙俐齿没了用武之地,“如往日一般。”
第二日,羽华派上下就传开了风言风语。
某一内门弟子在经过朝游露的寝居时,不意听见了大师姐正在唤着“师尊”。
弟子唬了一跳,以为师尊洛川深夜还在大师姐的房中,于是驻足一看,隐约见大师姐一边抱着剑,一边口口声声地喊着“师尊”。
想来大师姐实在是对师尊思念成河,走火入魔了。
朝游露入门后不久,很快久迎来了第一次历练。
洛川在前方仙气飘飘地御剑飞行,头也不回地同朝游露交代,“附近多个仙门给我们送来求助帖子,称这一带出现了凶残暴戾的鸟妖,伤了许多珍奇异兽。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出师,自己多加小心,为师会在一旁看顾你。”
他都已经说了「凶残暴戾」了啊,怎么还会让她打头阵?
师尊对她一颗拳拳爱护之心真是让她感动啊。
“一定是师尊看得起我,”朝游露心中暗自鼓舞自身士气,为自己的未来画了一个巨大的饼,“若我展示出了才能,便是未来掌门的不二人选,对吗苍溟?”
如果朝游露当上羽华派掌门之后能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囊括天材地宝化为灵气,也算是加速提升修为、回归神位的一条捷径,玄微苍溟当然不会加以反对。
“随机应变,这也算是洛川对你的考验。”
他们的原计划是到了鸟妖出没之地后潜伏起来,再从乾坤袋中放出一些体型庞大、性格暴躁、智力低下的兽,反复践踏鸟妖领地,引发震动和混乱,以此将鸟妖逼出藏身之处,一举顺势将它降服。
一个完美的计划。
当然出自于她这样冷静高贵的头脑。
师尊洛川已经悄无声息地藏匿在了这片黑黢黢的森林,仅留她一个人在外小心翼翼地探查释放野兽的最佳地点。
森林阴暗又压抑,密不透风的树冠纵横交织,连皎洁的月光都不能透进半分,仿佛一个人封闭的内心。
很好,不要颤抖。
没关系,这种气氛非常适合历练。
只要她在洛川面前展现了充分的熟练和冷静,那么她一定是下届掌门的不二人选。
朝游露缓缓地掏出了怀中的乾坤袋。
一股类似于刀刃的劲风忽的袭击了她,手中一轻,乾坤袋的绳子似是被那股风刃割开了,下一瞬就脱离了她的手。
一回手摸到自己的剑,朝游露第一反应不是迎击,而是极速后退,剜去了头顶的一片树冠。
借着些许漏下的月光,朝游露看见了眼前一只白得几近透明的手——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握着原本属于她的乾坤袋。
被月光一照,那只手仿佛被烧灼了一般,猛地缩回,两片密密麻麻的刀刃盾牌迅速合拢。
朝游露甚至未来得及看清盾牌之后的主体,便见那鸟妖以毒龙钻的姿态在空中旋起了圈,向她发起了进攻。
搅起的气流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紊乱,那刀刃盾牌摧枯拉朽般地切碎势力范围中的一切。鸟妖一定是早就发现她了,根本不给予她实施计划的机会,就主动发起了偷袭与进攻。
她所遇到的妖魔怎么都如此不按牌理出牌?
偶尔在妖怪改换方向追击她时的一瞬间会定格自己的姿势,方才让朝游露看清了那两片刀刃盾牌其实是羽毛组成的翅膀,展开双翅时长达三米,鸟羽根根分明,且锋利如刀泛着金属光芒,可攻可守,分开时是利刃,合拢时是盾牌。
只要她一进入鸟妖势力攻击范围,就很容易被化整为零。
此时的洛川完全没有了半分声息,完美地与黑暗森林融为了一体。
师尊这种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培养她独立作战的能力的态度,应该针对未来掌门的养成计划……吧。
被鸟妖在树林中追得四处乱窜的朝游露听到玄微苍溟的声音。
“逃下去不是办法,如此体力很快就会耗尽。”
朝游露也不想逃,但她手中削铁如泥的苍溟剑在这样的攻势前完全派不上用场。
玄微苍溟给了她一个提示:“除了剑以外,你的绑腿处还有一排钢钉。”
钢钉是为制止妖兽暴走而准备的,被释放出来的兽绝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回到乾坤袋之中,敬酒不吃吃罚酒,需要修士将钢钉刺入妖兽躯体经络,将其定身,收纳回乾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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