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往事
楚云舒皱眉道:“手术后遗症,竟然会这么严重?”
许大帅从旁叹了口气,“多亏了这个手术,否则我早就死了。”他说着,回忆起了当初那段往事:
那一年从英国留洋回来的许昌之进入了父亲创办的军校学习,同去的还有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是后来的蔡副官。
从内心上来讲,那时候的许昌之是非常不待见这个兄弟的,因为他非常聪明伶俐,又会说话,十分懂得讨父亲的欢心,尽管是私生子、无名无分,但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军校,永远都比自己更受欢迎。因此,他时常集结军校里的其他学生来作弄自己的兄弟——尽管他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不知为何,身边总能找出一些肯为他卖命的家伙。
这天,他带着自己刚刚召集好的手下,正要去找那个姓蔡的小少爷打架。
“喂!小少爷......”许昌之邪邪地勾着嘴角,身后跟着一班凶神恶煞的男学生。
蔡小少爷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兄长,便知道他又准备找自己的麻烦,“医学社的同学们,今天我们活动就到这里了,接下来我有些私人事情要谈,请大家自行散去罢。”
“这怎么可以?”社团里一个戴眼镜的同学说道:“社长,看你兄长的阵势,今天一定又是要欺负你,我们都走了,他们会像上次一样毒打你一顿的。”
“子雅,不要胡说。”蔡小少爷不满地皱皱眉头。
许昌之在一边冷笑一声,“姓蔡的,不用拦着,你让他说。你不是很喜欢向父亲告状,说我欺负你么,我许昌之敢作敢当,无所谓。”
蔡小少爷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道:“兄长,你误会了,上次不是我告状,而是舅舅看到我身上有伤......”
“别跟我提你那个老古董的舅舅!哼,他蔡福不过就是个管家,竟敢够胆量来坑老子?小少爷,别忘了,你们舅甥俩有今天还不是靠着你那个不知检点、在我家当女佣的妈?!”
蔡小少爷冷下面孔,“兄长,你看我不顺眼可以冲我来,请不要牵扯到我的母亲。”
“你还敢顶嘴?!”许昌之一怒,招呼上众人,“都给我上来揍他,今天谁卖力老子重重有赏!”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人争先恐后地将蔡小少爷围起来,准备开打。
此时,忽然一声巨响,一只土制炸弹在校园内爆炸。
众人吓得纷纷抱住脑袋蹲下,包括平时处事冷静的蔡小少爷。反观许昌之,却直直地站着身体,四处张望。
“兄长,不要斗气了,快蹲下,否则会被炸弹......”
“哼,绣花枕头、胆小如鼠。”
许昌之截断了蔡小少爷的话,“绣花枕头”这四个字让蔡小少爷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
“这点儿程度就慌了,以后咋跟着老子打仗去?”许昌之冲所有蹲着的人吼道:“是男人的就给老子站起来,区区一个炸弹,怕什么?”
蔡小少爷站起来,“炸弹响在校园里,如果我们不现在不逃,恐怕都会遇害。”
许昌之一撇嘴,“遇难就知道逃,所以我们才被人笑话成‘病夫’!你们就不会反击吗?!”
此言一出,原先跟着许昌之的那班学生先站起来,“老大,我们听你的。”
蔡小少爷成立的医学社里的学生们相互看看彼此,也跟着站起来,“社长,不如就先听你兄长的安排吧。”
蔡小少爷来到许昌之的身边,“兄长,你有什么计划么?”
许昌之冷静地分析道:“这枚炸弹虽然是在学院内爆炸,但观察其爆破烟雾,范围应该在3000米的范围之内,而我们在爆炸圈之外,说明炸点与我们的距离大于3公里。说完他指了指教学楼,我们现在教学区,而距离教学区5公里的宿舍区一定是炸点,烟雾也是从那个方向飘过来的。”
蔡小少爷问:“兄长,你知道是谁扔的炸弹么?”
许昌之轻蔑一笑,“小范围的爆破,一定是匪兵攻入了军校。”说罢,他当即指挥起来,“你带着你的医学社赶紧去往宿舍区救助伤者、疏散学生,剩下跟老子打架的,咱们去教学楼的兵器库拿武器,对付那帮土匪蛋子!”
众人得令,立时分头行动。
得到武器,许昌之带着他这班死党们一路冲杀剿匪,而四处逃窜的学生纷纷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因为他们将取出来的武器分发给遇到的每一位逃命的学生。
这是许大帅生平第一次实战经历,军校演变成了战场,而校园里的学生全都成了他手下作战的兵士。尽管许昌之平素行事自大自负、盛气凌人,但是危急关头,他却是冲在最前面、能够团结大家起来反抗的核心人物——这也许就是领袖的力量。
蔡小少爷带着他的医学社积极将宿舍区的学生疏散到安全地带,便焦急的等着前方教学区的消息,在那里,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正带着同学们与土匪拼杀着。
“社长!我回来了!”那名叫子雅的学生冲到蔡小少爷的面前。
“怎么样、子雅,我兄长他......”蔡小少爷担心地问道。
子雅道:“前线的土匪已全被剿灭,可他们在最后又引爆了一枚炸弹,你兄长冲在最前、被炸弹碎片切入心口......”
“不可能!我兄长不会的!”蔡小少爷大吼着冲出安全区,向着教学区奔去。
教学区弥漫着重重硝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都是土匪的尸体,蔡小少爷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土匪尸体的下面发现了浑身是血的许昌之!
“兄长、兄长你不会死的,你是未来的将才,我会救你,我一定可以救你的!”蔡小少爷背起自己的兄长,向着安全区的医务棚奔去......
“后来呢,蔡副官就为你做了那个手术么?”这一段往事,楚云舒听得惊心动魄。
“后来......”许大帅平静地回忆着:“后来他背我去了医务棚,所有的人都说我死了,只有他不肯承认,他说我仍有生命迹象,所以执意要为我实施心脏手术。终于,医学社的那些学生为他找来了全部的医疗器械,他这才成功地为我取出了距离心脏仅有5厘米的炸弹碎片,可由于当时条件有限,他没能做好后续治疗,我便落下了心肌手术的后遗症、也在心口留下了那样一块疤痕。”
房间经过了一阵许久的沉默,米卡艾利斯忽然从旁说道:“这样说来,蔡副官还是您的救命恩人。”
许大帅凄然一笑,“这么多年了,我同他已是生死至交。我记得当时昏迷的时候,依稀听到他说:‘我是英国皇家大学医学部毕业的高材生,在这里我就是权威,我说他没死、他就是没死......’后来我醒了才知道,这家伙不眠不休为我做了一天一夜的手术,又一直等到我醒来。”
“当时蔡副官一定是守在你身边的,对么?”楚云舒紧握着许大帅的手。
许大帅点点头,“他是我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当他发现我醒的时候,竟然趴在我身边嚎啕大哭,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哭......一个一直笑嘻嘻的人,你们见他哭的样子么?那感觉,就像是放下了心里所有的包袱;可笑我当时竟跟着他一块儿哭了,把从前所有的积怨、不解、误会,都哭了个干净、哭了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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