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果然英明。”倪琦点头道。
“那么,这些宝物是每年一换吗?什么时候更换?”
“回倪大人,是每年一换,都是在新年前夕。”
“哦?那现在的这批宝物是大半年前换下的了?”
“正是。”尉迟凌天恭敬答道。
“哦,对了,惟有这幅波斯地毯是皇上特许鸿胪寺常年置放的,故而从来不曾换下。”
倪琦听着尉迟凌天的答话,一时无语,默然沉思了半晌。
他又问道:“据本官所知,四方馆及库房也由鸿胪寺统一管理,是吗?”
尉迟凌天道:“倪大人所言极是。少卿刘亦飞大人一直都主管四方馆的事物,每年的贡物更换也由他主理。”
倪琦点头道:“刘亦飞大人已在昨天晚上遇害了。”
尉迟凌天的脸色一暗,有些伤感道:“真是惨祸啊。”
“倪大人,每逢喜庆佳节之际都是鸿胪寺最繁忙的时段,大家都全力以赴意图大展身手,搏取圣上的欢心和赏识,谁想到今年中秋前夜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倪琦问道:“刘亦飞大人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尉迟凌天声音微微抖动地道:“在下官看来并无异常。”
“昨天下午,刘大人为了确定今晚中秋佳节设宴赏月,皇上接见四夷使节朝拜的次序,与下官在礼宾部直忙到戌时,才回鸿胪寺向周大人汇报。”
“哪想到那竟是下官最后一次见到刘大人。”说着,尉迟凌天眼中闪过点点泪光。
倪琦抚慰道:“尉迟大人不必太过悲伤,周、刘二位大人的案子大理寺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而今咱们还是把中秋佳节庆典应对过去。”
“哦,尉迟大人,待有闲时你将四方馆历年所收贡物的造册整理一下。”
“待中秋佳节之后,还烦劳亲自去库房清点一番,我要知道结果。”
尉迟凌天频频点头应声:“下官明白。”
倪琦于是言归正传,肃然道:“那么我们现在便开始整理中秋佳节庆典事宜吧。”
“请倪大人上座。”尉迟凌天将倪琦让上鸿胪寺卿案后坐下,便躬身退到案前。
倪琦将刘亦飞的簿册摊开在面前,边浏览边道:“就先从中秋夜宴百官入宫朝拜开始吧。今年的中秋夜宴筵席和赏月仍然像往年那样,摆在开阔的御花园吧?”
尉迟凌天顺从道:“大人所言极是。”
尉迟凌天侧过头去,对倪琦和站立倪琦身后的阿拉坦那木其解释道:“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圣上和百官共同赏月,算是咱们南庆朝廷的内宴。”
“但是为了要赏月,故此不能摆宴在殿内,只能在御花园中仰头望月,视野开阔。”
“同时,御花园中张灯结彩,乐舞不断,那真正是君臣同乐,共度良宵。”
阿拉坦那木其微微欠身道:“尉迟大人,都省得中秋赏月不能在内室之中,必须要走出屋外去,才能仰头望向高空中的圆月,所以知道这些规矩。”
倪琦微微愣了愣,笑道:“这倒是常识啊,好啊,真是太好了。”
倪琦微掩起手中的簿册,抬头对尉迟凌天道:“条条细看太花时间,本官还是想请尉迟大人将中秋欢宴赏月的准备情况介绍一下。”
“你捡要紧的说,有麻烦的说,其它的便可略过。”
尉迟凌天答应一声,不慌不忙地讲解起来。
原来这中秋大宴赏月虽说是百官同庆,但实际上真正能够受邀的也就是在朝中有资格每天早朝议政,任职在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和各亲王侯爵。
名单通常都是由皇帝亲自拟定的,今年南庆大帝早早便将名单下发,如今八贤王也只是奉旨行事。
筵宴和乐舞由礼部具体操办,鸿胪寺在中秋赏月饮宴中担当的主要是统筹协调的任务。
倪琦听尉迟凌天叙述得头头是道,有条不紊,不由频频点头。
最后听罢,他叹道:“尉迟大人,本官听你刚才的叙述,这中秋夜宴赏月已经安排得十分妥当,本官便放心了。”
尉迟凌天道:“承蒙大人夸奖,其实这些准备工作都是周大人和刘大人此前已经安排好的,到现在该做的也都已经做完,只需按一应程序监督执行便是。”
接着再看赏月其间的四夷朝贺,这倒是鸿胪寺主持的正事。
倪琦于是和尉迟凌天逐项查兑,从使臣觐见的名单和次序,中秋贺礼和上贡的清单,朝贺的过程,八贤王的致词及回赠之礼等等。
事无巨细,每样每件都过问得一清二楚,待所有事项整理清楚,一抬头,早已日影西迟,夕阳夕下。
尉迟凌天感叹道:“倪大人的严谨尽职,睿智周到,下官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倪琦抬脚缓缓站起,摇头道:“坐了一下午,腿倒麻木了,真是不经事不知事啊。”
阿拉坦那木其上前轻轻搀住他的手臂:“公子,奴婢扶您走动走动。”
倪琦点点头,由阿拉坦那木其搀扶着在堂前缓缓踱了几步。
他又停下来,转头对尉迟凌天道:“如此看来,各项事宜基本上都准备好了。四夷使节中除了一个正我们南庆大军在交战的……”
尉迟凌天提醒道:“星罗国。”
“对,星罗国与我们交恶,双方兵戎相见,已经断绝了一切外交联系和往来,其它诸番使节都已经确认到贺。”
尉迟凌天道:“两国打仗,和星罗国断交,到不了也无甚大碍。”
倪琦沉吟着继续道:“最后一项要事便是庆典乐舞,今年仍然是‘秦王破阵舞’吧。”
尉迟凌天答道:“是的,只是本次乐舞人数增加到九百人,气势恢宏,规模空前,礼部正在日以继夜地排演呢。”
倪琦不禁问道:“鸿胪寺需要去检视排演的情形吗?”
尉迟凌天回答道:“通常周大人或者刘大人会在最后两天去看一看,只是今年还没来得及去。”
“倪大人如果要看,那就是现在吧,天色入夜之后就来不及了,将是皇上主持正式的中秋赏月大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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