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内,今晚的盛宴好不热闹。朱昆的四个儿子全被叫上了餐桌,但是孙辈上桌的却只有朱少明一人,其他孙辈只能干瞪眼的坐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尤其是那朱少明发出来的极度嚣张的声音,听之让人作呕。
“光弟,你觉得那朱少明到京城是不是来跟我们抢地位的!你知道爷爷善良大度的!”朱少志与朱少光两人蹲坐在阶梯上,屁股旁边放了一小坛子酒,两人一边唠嗑一边喝酒解乏,同时朱家孙辈,为何就他一人能上桌?把他们这些堂哥堂弟当什么了?
朱少光醉眼朦胧,但并不代表他脑子就犯混,朱少明也好,你朱少志也好,你们爱争谁争去,我是保持中立的,他一直相信爷爷看中的是实力,是孙子们做出的成绩,而不是争宠换来的娇气,他朱家子孙定当像二爷爷那般征战沙场,扬我大明天威。而不是窝里横!这不是聪明才智,这是在让外人看笑话,本是同根生的兄弟,非得分出个你强我弱有何意思?不管孰强孰弱,在外头受了欺负,总是会想起自己是朱家后人。
朱少光点头笑笑,这个大哥,嫉妒心太重,容不得有人比他出色,这次的事情里,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幕,大哥朱少志陷害堂弟朱少明,而那延庆县的县令就是此次的牺牲品,不管其为官如何,他都是受了这等无妄之灾而身死,据他初步估计,延庆县县令的死与大哥托不了干系。
“来,喝酒,不想那烦忧之事!”朱少志举起酒坛子与堂弟少光碰了一下,哈哈一笑。别人都说他嫉妒心太重,怨他容不得别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次只是开个玩笑,只是......那延庆县的县令不是他和少云杀的,可是当时的情景,不得不往朱少明身上栽赃嫁祸,唯有这样,他才能脱开干系。
夜色在今晚格外多情,满天繁星点缀在苍穹印照在广袤的大地上,这里朱府笙歌艳舞热闹非凡,而处德胜门的杨府却迎来了新年来的一场大火,翰林杨甚林慌慌张张之间将妻子给背出了火海,此刻的杨府在他和她的面前付诸一炬,这些都是皇上赐的那本帐薄招来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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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少明,这么些年,你们一家子受苦了,大伯敬你一杯!”大儿子朱凌鹏哈哈一笑,这个二叔的孙子倒是个人中龙凤,眉眼分明,俊眉星目,难怪太后要将兰公主嫁给少明的,他要有女儿他也嫁,呵呵!喝迷糊了,他要是有女儿也嫁不了不是!他敬这一杯酒其一呢,表示自己对二叔后人的照顾不周,这么多年也没去打听过,其二,是想为那逆子求求情。往日只知他深受皇上恩宠,如今看来,事实不但如此,前途更是一片光明,那么此消彼长之下,少志的处境就危险了。
“大伯父,您太客气了!我这次上京只是小住几日,之后便回老家!”朱少明站起身来回以一礼,他上京城不是来争权夺势的,更不是来耀武扬威,他,闲散人一个,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不让自己的利益受到伤害,仅此而已,也许有人将他朱少明看成是死敌或是狂妄得不可一世,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是被迫无奈才那么做的。
“什么,朱兄,你说你要回老家?”朱祁镇第一个不答应,太后都钦定了你就是我姐夫,还有也是朕钦定的今科状元,你要是走了,撒下一堆烂摊子,让朕如何去收拾,你朱少明可知君无戏言,太后说的话更是雷打不动的懿旨,你若胆敢抗旨,朕定斩不饶!哼!朱祁镇站起身指指朱少明,气得说不话来,这个朱少明真是不知好歹,他自己也知道朱少明此番上京是为救朋友,但是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不是救朋友那么简单,它关乎到江山社稷,关乎黎民百姓,你朱少明就想临阵脱逃,想得美!朕后面还有一系列的手段,你走了,谁来实施!
在座的各位纷纷猜测着朱少明这句话里隐藏的含义,难道朱少明真心要走,要知道在皇上面前说过的话可是不能更改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在他心里还未容纳这个朱家,在他心里还是嫉恨这个朱家的冷酷无情的,四个朱家第二代继承人脸上变得玩味起来,朱少明要走,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十分糟糕的消息,因为兰公主不可能远嫁到土木堡,那么势必会引起皇上对朱家的不满,如此一来,朱家又将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个朱少明,不愧就是传说中的朱少明啊!
站在朱祁镇右侧的王振则是在想,若是朱少明真的回老家倒也罢了,若是不回老家,那他可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如此,他便是人头落地了却了他一桩愿望了,而且,里里可多王子也会因此嘉奖给他几大箱奇珍异宝,真是一举多得啊!朱少明啊朱少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那就别怪本总管对你辣手催命。
“少明,有什么原因,能告知四伯父吗?”朱凌江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个侄儿,若无原因,他根本不会说出如此鲁莽之事,但是什么事才会促使他这般说话不经过大脑呢!难道是家里面出事了?对于这个侄子,朱凌江还是抱有好感的,英杰总是招人喜欢的不是么?尽管这个英杰多次与朱家过不去,直到现在,当然,朱凌江不愿已恶意去猜测少明说出这话的目的,但是这话说出来给朱家带来的损失绝不是一星半点,若是朱少明答应留京,那么朱家在京城里的威望更能踏上极致,也算是皇亲国戚,试问在京城之上,谁又敢对他朱家不敬。
朱少明笑笑,不答。只是掉过头给了朱祁镇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继续盯着朱太师,这个在血缘关系里是他大爷爷的老人。他朱少明向来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就是这样一群人将他圈在了京城,让他无法施展拳脚,更是数不尽的暗箭无时不刻的向他袭来,他自问没得罪多少人吧!他只是初来乍到,讨讨生活,为何有那么多人总和他过不去呢!
朱昆眼皮子一跳,这个侄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啊!先前与王振的交锋是为着朱家,这一转眼就将矛头又对准了朱家,这样一个矛盾的年轻人,让人看不透,朱昆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对一个才十五岁的年轻人看不透,这在之前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十五岁的年纪,在农村里的男孩子都出去帮佣挣钱娶媳妇,开始为一家做第二根脊梁柱,而朱少明似乎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为土木堡那个朱家谋取家族利益,这难得不觉得奇怪吗?这是一个人才,必须留住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其将来的成绩也会做到如他爷爷那般光辉夺目。
不知为什么,朱祁镇紧张压抑的情绪在得到朱少明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变得安定起来,难道这就是朋友间的心意相通?朱祁镇不解,但是他愿意相信朱少明,愿意相信他不是无的放矢来哄骗他这个一国之君。
“大家吃好喝好!少明,你跟我来一下!”朱昆对着众人微微道了歉,喊出朱少明到书房。
“少明,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想要怎么样,你才会放手!”朱昆这时候根本不像一个长辈,也不像一个老者,更像是一个苦苦哀求的可怜之人,如果朱少明会被这廉价的央求所感动,那么他也就不是朱少明。这么多年,他们朱家在京城活得潇洒滋润,天天锦衣玉食,夜夜笙歌艳舞,好一派祥和气象,但是相比在靠近塞外的土木堡呢!那里有的是什么?有的是瓦剌闲的无聊来刺激一下的危险,有的是吃饭要必须赶快吃的紧迫感,因为你知道何时刮大风吹你头乱沙。
现在强势之人还有脸对他说你想要怎么样才肯罢手?真是笑话,滑天下之大稽,从一开始,不就是你们朱家的人不欢迎我这个从祖籍上分裂出去的旁支吗?哦,现在什么情况,意识到我朱少明受了皇上的恩宠,觉得我前途一片光明会为朱家带来荣耀,你们就来充当说客让我出面为你们谋利益,天底下有这等好事情?小的时候只听到父亲说关于爷爷的只言片语,他只知道爷爷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却遭小人暗算,最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最后爷爷也不知所踪。
从朱少明起伏的胸前来看,他正在激烈的挣扎矛盾中,来的时候父亲那殷切的眼神,还有母亲担忧的面孔,这些都是你们造成的!我们本可一家,至少这么多年,逢年过节的走动一番也可聊表心意吧!不,他们都没有,他们一句号令,他朱少明就不得不北上京城,他们一句话,他朱少明就得鞍前马后为首是瞻!有这等好事?哈哈.......
“大爷爷,至少我还叫你大爷爷,请你扪心自问的想一想,你们朱家给过我们朱家什么?哪怕是书信往来,也没有吧!现在我凭什么听从你们的号令!还有,那个什么朱少志和朱少云对吧!他们对我很不友善,很不欢迎我,是吧!您觉得我赖在你们朱家有什么意思呢?你说呢?”朱少明哈哈大笑,父亲将这么一滩子烂事交由他来处理,真是个甩手掌柜,可身为人子,他不能不这么做!这么多年来,朱家总得表示出其愧疚的诚意来不是吗?如果仅仅只是凭几句话就想将他朱少明打发了,这种事不觉得奇怪吗?
“哎!少明,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筹码,你说出来,我斟酌着办!”朱昆知道,少明这小子是怨恨他朱家啊!可这也无可厚非,是他们有错在先,但是过于离谱的事情他不会答应,即便现在朱少明能给朱家带来无限的荣华富贵,可是极尽虚华的内里,腐败的现象会无时不刻的滋生。
朱少明眼神一凛,严肃的道:“杀了朱少志和朱少云!你能做到?”听闻这话,朱昆的身体突的一抖,少明对他堂哥就如此的愤恨么?真的到达了不死不结的地步了吗?他作为一个长辈,这样的事让他如何做主?这样的事又怎能在他身上发生。
就在这时。‘梆梆梆’的柄飞刀从窗户外直刺进了柱子,朱昆上前几步,来的窗户边上望着外面如墨的黑色,眼前的黑不是黑,心黑才是真的黑。掉过头来,发现少明的手中正拿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似曾相识却不知在哪见过。朱昆一把夺过纸条,狂放的字迹初印眼帘,‘哐当’一声,朱昆跌坐在椅子上,手脚牙齿不停的哆嗦,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二弟,二弟!”忽然想到什么又跑至窗边,依旧望不到人。
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
得饶人处且饶人,善终自有善始因。
如闻男儿立锥地,当持铁武卫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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