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情流露

九月一过，N城的暑气就消减了许多，随着一次次雨水的降落，秋天也被逐渐推向了深处。回到学校以后，这日子还是要无聊地过下去，白帆依旧是上课，依旧是下课，依旧是学习，依旧是生活，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剩余的时间里，她不再是经常一个人过活，除了每天要陪意外回归的童芮吃饭、上自习以外，每周还要陪她去已经预约好的心理辅导室的老师那里报到三次。就这样常规时间和业余时间都被挤占的满满当当的，拥挤得让人麻木。

若问还有什么时刻可以让她心潮起伏？答案是每一次和骆颜的碰面，学生会例会自然是逃不开的，至于在食堂、教学楼、实验楼的偶遇更是犹如家常便饭一般，无奈医学院就只有这么大的地方，除非你可以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哪也不去，否则相见总是在所难免。碰到了，互相微笑着寒暄几句，语气像例行公事一样平实，因为她们都把波澜藏到了内心深处，于是总在转身离去或者是擦肩而过后才开始回味前一秒对方眼中纠结的爱意，然后品尝到明明依然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无奈与苦楚；于是，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刻，那些关于天台、楼道、老屋、游乐场的画面和深刻烙印在场景里的人以一种接近于蒙太奇的方式剪接在一起，变幻成盘桓在心头的难以忘却。

‘帆，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算是复合了吗？’

这是童芮几乎每天都会问的一句话，但也正是因为白帆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对骆颜的感觉一点都没有消退，所以每一次她只能笑着对童芮报以满含歉意的摇头。好在也许是心理治疗起效不错，童芮对这个否定的答案产生的反应一次比一次小。记得起先她总是把自己反锁在五人的寝室里一个人哭，不过阳台上那扇锁头坏掉的门和逐渐见长的‘飞檐走壁’的功夫总是可以让白帆轻易攻入堡垒，然后再用一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语言攻势瓦解童芮内心抑郁情绪的反扑。久而久之，童芮也看开了，一次次的心理辅导使得那些抑郁带给自己的不良情绪和‘非此即彼’的二分法思维正逐步减轻，所以有时候她甚至会这么想，何必非要证实这种状态算不算复合呢？复合也不过和现在一样而已，反正只要白帆继续待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安心感觉就好了，最后时间总会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的（作者：恩，自信的恢复，抑郁好转的一个指标）

至于其他人，总之一句话，太阳照常升起，大家该干嘛地就干嘛地。简宸不知几时返京实习去了，大概他也觉得在此地没有什么风浪可掀；林一和丛雯变成了医学院大马路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如前所言，那是小鸟依熊的奇观（PS：在白帆和丛雯双重推动下，林同学终于升任副部了，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啊~）；范思哲似乎在成为夏澜所谓的男朋友以后就一直没有进展了，夏澜对他还是如以前一样不咸不淡，反而她私底下还是会有意无意地趁机让白帆哭笑不得几回，或而言语上吃豆腐，或而行动上揩揩油，总之令人颇为费解和头疼......

时间在滴答滴答的节奏中迅速的来到了十二月。由于下月也就是一月的十二号一年一度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就要开始，加上各年级期末考试的临近，所以这段时间的自习室特别特别紧张，不愿意凑热闹的白帆只好把阵地搬到了学生会的值班室，没有课上的她可以在那里静静坐上一天。由于获得了保送上本校研究生的资格，童芮在全校集体忙碌的时候倒相映成趣的变成了闲人一个，为了打发没有白帆陪伴的时间，偶尔会跟着在本地实习的同学坐校车去医院蹭实习，偶尔会自己跑到心理咨询室去‘加练’总之，按照医师的建议，就是尽量让自己的生活充实一点。

12月23号既是平安夜的前夜也是英语考试的前夜，白帆照惯例陪童芮吃完饭后一个人去了值班室。这天，她的脚步出奇的慢，慢得可以媲美龟速，若要问为什么，答案很简单，这是她开始在值班室上自习后第一次碰到骆颜值晚班。门没锁，透过门上那方小小的玻璃窗口，可以看到已经在里面的骆颜。

‘咔嗒~’听见响动，骆颜下意识地看了下门口，白帆正捧着一大摞书走了进来，黑色加厚的短款风衣以及黑色的针织围巾，搭配上烟灰色的高领毛衣和有好看水洗效果的深色仔裤，怎么看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帅气。意识到情绪不对，看得都快入神的骆颜便赶紧将目光稍稍分散开。

‘学，学姐。’虽然别别扭扭，但是还是要改口：‘你怎么来了...’

‘自习室最近太挤了，几个年级抢位子抢得都跟要打架似的剑拔弩张，还是在这自习省事一点。’白帆尽量让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像矫饰的自然。

‘哦，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骆颜微微一笑，面上浮出若有似无的失落，虽然知道内心的想法是何其的悖谬，但她真的有一瞬间在期待白帆过来是因为她的缘故...低头，黛眉微微一蹙，的确是悖谬啊，还能期待些什么呢？就算两个人都想再在一起，自己心里那道坎也永远过不去的。

在骆颜对面的坐下，无心看到桌面上散落的好些个卫生纸团：‘颜，你感冒了？’

‘恩？你怎么知道？’

‘果然，刚听你声音就觉得有点不对，又看到了你桌上那些纸团，所以...我猜到了。要紧吗？不然就先回寝室吧，反正我也是要在这里待到很晚的，就当帮你顶班好了。’

‘没事，我没事...’看到白帆关切的眼神，一股暖流已经灌注了她的全身，不过自己是不会选择离开的，因为...哪怕是这样在一起多待一会也是好的。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学姐，快看书吧，别管我了，你明天还有考试呢。’

‘......’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学姐’这两个字，明知这是骆颜在故意逃避却还是一阵阵的心酸不已。没办法，只好克制住自己一直想和她说话的冲动低头看书，背那些老师说过必考的英语习题。

但凡在N城待过的人都知道这里的冬天到底有多难熬，倒不是说气温低得让人无法忍受，而是那种渗入骨髓的湿冷，最可气的是南方的室内还没有暖气，所以甭管你穿多厚的衣服都无济于事，因为空气的湿度实在是太大了，衣服的内面摸上去都是潮潮的感觉，更不要谈保暖的问题了。才坐了不多会，白帆便觉得整个人跟掉进冰窟里去了似的，四肢冰凉不说，鼻子也开始抗议起来。

‘哈啾~’

‘哈啾~’

不知道该说事有凑巧还是心有灵犀，但事实就是如此，白帆和骆颜那两个大大的喷嚏声几乎是同时发出的。略含歉意地微微抬起眼睛看了对方一眼，却在看到对方的下一秒忍不住大笑起来。

‘学姐，你鼻子下面挂着什么东西啊？哈哈~’

‘还好意思说我，’一手捂住鼻子：‘颜，你也太豪放了点，鼻涕珠子都飞奔到我脸上了。’

‘这个喷嚏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做好捂住它的准备嘛~喏！给你。’

白帆接过骆颜递过来的纸巾，却不小心蹭到了她冰凉的手指，一时竟下意识地顺势将她整个手都握住了：‘呀，手怎么这么凉？’虽然自己的手也不怎么温暖，但比起骆颜的来还算凑合。双手合拢，白帆将她的手放在自己两手掌心中间一边捂着一边哈气：‘这里还是太冷了，我看你还是回寝室去吧，本来就感冒，一会要再受凉了可怎么办。’

‘没事，我不回去，我...我想待在这里。’没有将手抽出来，因为不想破坏此刻心头萦绕的美好感觉，帆，你的手真的好温暖，好温暖...

白帆抬头，对上骆颜如水般温柔的目光，那里闪烁着点点晶亮的色彩。将手上的力道再加半分，好让骆颜的手带来的触感再真切一点。这盈盈的一握，却不小心打开了内心积攒那多日思念用的盒子，最后，白帆干脆从座位上起身，从后方将骆颜整个揽在怀中，身体紧贴，手紧握。

‘颜...我好怀念握你手的感觉，好怀念拥抱着你的感觉。’动情时，白帆总不免在她散发着幽香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八十二天，已经有八十二天了呢~’

‘学姐，不可以这样~’想挣扎着逃脱，力气却总也使不出。

‘颜，不要再叫我学姐了好吗？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何必还要再戴着假面具呢？我们都很清楚彼此间的感觉没有淡去不是吗？’继续用嘴唇轻触骆颜的脸颊，那是她喜欢的柔滑的触觉：‘你为何坚持留在这里，非要我说出来吗？’

‘因为我也要准备考试，因为我也找不到自习室，就这么简单...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眼角渗出一滴泪，越顺着地心引力往下流就越是冰凉。颜...果然比自己还有决心呢~

‘OK，我知道了。’最后一次恋恋不舍地亲吻她的脸颊，白帆慢慢放开骆颜的身体，轻轻的褪下自己身上厚重的风衣搭在骆颜背上：‘不要看得太晚，不然...会着凉的。’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穿这么少要去哪？’

‘我好累，我想回去了。’走到门边，丝丝冷风透过缝隙吹来，有叫人清醒的力量。

‘好吧，你都对了。’就在白帆即将拉开门的一刻，骆颜的声音从后方飘来：‘帆，你都对了，说对了，猜对了。不是你想得太复杂，是我在骗你，我想留在这里其实就为多看你几眼。’

‘我告诉你真话是我不想看见你难过的离去，但我会说谎骗你是因为我不想我们分手以后还这样不清不楚，拥抱、亲吻，这对芮学姐来说算什么？帆，虽然我不想用那个字眼，但**，我们算是在小小的**吗？你告诉我。’

白帆嘴角露出一个弧度，颜，总算在我面前把伪装不爱的面具卸下来了吗？没关系，哪怕只要有一秒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欣慰，现实已经赋予我们太多残忍，给我一种关于相爱的幻想也是好的。打开门，回头给了骆颜一个微笑的表情：‘颜，分手以后我很清楚，责任和爱是要分开对待的，所以即使你离开我我也不可能和芮复合，即使你离开我我心里爱的人依然只有你一个，虽然你觉得这样不对，但于我来说这并没有错，感情的事我只能由着自己的内心。所以我告诉你，刚才绝对不是我和你在**，而是我在抓紧机会、光明正大的和我喜欢的人调情，希望这个答案能令你满意。’

看到骆颜愣在原地，白帆满意地退后一步把门关上。

‘呼~’这次第，怎一个爽字了得？正准备离去，却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向自己射了过来。转过头，忽然，白帆惊得脸色一片惨白，糟糕！

‘芮，你怎么会在这里？’

凉风过境，走廊里回**着北风呼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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