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孕假孕（3）

傍晚时分，谨匆匆回来。凤倾城迎上去：“冥王不是说你早回来了么？怎的，我回来去不见你呢？”

夜谨道：“同虞磊他们出去商量点事情，他们准备从沿海一带拉盐到内陆来卖？问我要不要一起如伙。”

凤倾城道：“你觉得呢？”

夜谨道：“暂时没决定，不过，我又另外一件事情要办。”

说完，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紧张，夜谨想来慵懒闲散，即便是被龙宸整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边露出一丝怯。

凤倾城柔声道：“何事啊？能说来我听听么？”

夜谨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又有一丝紧张：“那个——父皇说召我今晚去陪他用膳，说不定还会同我秉烛夜谈。”

凤倾城心里一软，恍然明白，其实夜谨并不是不在意这个父皇，他在苍国那许多年，从来未曾提到这个父亲，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他与夜苍南是没有感情的。

但是，或许他们都错了。

“他第一次主动说和我吃饭，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太子。”夜谨眼底闪烁着愉悦，又有些紧张。

凤倾城眼底闪过一丝隐隐的担忧，但是，她却温柔地笑道：“那殿下可得穿着仔细些，这么多年了，不要给皇上留下坏印象。”

夜谨点点头，就催促紫苏给他选衣服。

然后自己拿了衣服去净房，清理换了里衣。

凤倾城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紫苏，殿下一起都是一个人整理自己的衣服么？”

“殿下不喜欢人伺候，我和林看他们手粗，女孩子又总是——”紫苏撇撇嘴，“所以变成后面就是殿下一个人自己折腾了。”

凤倾城叹了口气，走进去将谨按在椅子上，用布巾给他绞干头发，夜谨惬意地闭上眼睛，慢慢啊那种焦灼不安的情绪少了很多。

“倾城，你觉得父皇会同我谈什么呢？如果他问起皇奶奶，要怎么办？我知道他与皇奶奶有隔阂，但是，我却不愿意说皇奶奶的坏话的。”

“倾城，你说，他会不会问我们的孩子，如果我告诉他，其实我更期待是个女孩儿，父皇会不会失望。”

“倾城，如果……他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那我……”夜谨忽然停住了喋喋不休。

凤倾城无法抑制地红了眼眶，抓住夜谨的手，将他温热的大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你还有我和女儿，夜谨，你记住，你不再是任性的孩子了，你是我同女儿的天，无论何时，我们都需要你为我们撑起一切。”

夜谨猛然张开双眼，那璀璨的凤眸散发夺目的光芒，灵动的气息重新活跃了起来。

“是啊，我有你还有孩子呢，管他那么多做甚？”夜谨深深地亲凤倾城一下，又低头亲了下她的小腹，脸在她的小腹上蹭了蹭：“乖女儿，爹爹每天都等着你出世呢。”

凤倾城闻言，眉心狠狠地皱了一下，不，我得告诉谨！！

但是，但是，他现在正是需要鼓励的时候！！

算了，再等一阵子吧——

凤倾城闭紧双眸，心情沉重。

夜谨来到夜苍南的书房时，外面忽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过，书房内静谧庄严，显得一丝不苟。

“就我们父子两个，你坐吧，将就吃些，我批改奏折的时候，不喜欢吃得太饱。”夜苍南说话有些僵硬，不是很习惯同这个大儿子相处。

夜谨道：“无妨，随父皇就好，我也不挑食的。”

送上来的是三菜一汤，夜苍南指着中间那道佛手汤道：“这是你母妃最喜欢的一道菜，你尝尝？”

夜谨的凤眸瞬间弯了起来，先用了些汤，眉眼愉悦地眯缝着，轻声道：“能多说说母妃的事情么？”

夜苍南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思念：“你母妃刚来苍国的时候才十岁，那时候她还没张开，像个黄毛丫头，总是喜欢跟着我的屁股后面黏着我，后来，我们大婚的时候，却已经出落得明艳动人，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母亲更美丽更贤惠的女子。”

夜谨黯然道：“所以我总是找不到母妃的小像，越国到苍国，她的模样变化太大，用小时候的图像，根本无法找到她。”

“谨儿，你一直在找你母妃？”夜苍南眼底闪过一丝悲伤，然后又是一丝烦躁：“我记得小时候就同你说过，你母妃早就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

夜谨固执地道：“不，我不信，当年不是有人说，看到母亲逃出了皇宫么？我想她一定还在某个地方——受苦。”

说到这里，夜谨死死握拳：“我曾经得到一张画像，画像上，她被关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房间里，虽然看不到她的容颜，但是，她一定很绝望，她一定在怪我，为何还不来救她！！”

“够了！！”夜苍南恼火地道。

看夜谨用直直的眼光盯着他，夜苍南又忍了忍，用温和的的口气道：“谨儿，你的病还没好，你自己应该知道吧？这些事情都是你的幻觉，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你知道吗？不要再浪费精力了，你不如好好安心治病。对了，玉贵妃推荐了张学儒太医，他的医术是整个苍国最高明的，你——”

“张学儒？呵呵，我都听说了，今天他还来给倾城看过病呢，据说，当年就是他给母妃看的病？他医术真是高超，将一个好好的人，看成了一个疯子！！”

“闭嘴！！”夜苍南忍无可忍地将筷子狠狠地砸在桌上，手边的几道菜都被他砸得支离破碎。

周围的宫人都慌乱地垂下头，拼命祈祷，自己不要被灭口才好。

夜谨看着夜苍南，似乎要将夜苍南整个人看透一般，那种狼一般的眼光，太具有侵略性，让夜苍南感到痛恨：“你这是什么眼神，嗯？你可别忘记了，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也是你的君王，你有没有一点大小尊卑？！！果然是疯子生的孩子，像疯狗一样！！”

夜谨的脸猛然扭曲了一下，手死死地握紧，手指微微作响，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在顷刻将将这个令他失望透顶的愚蠢男人，一下捏死！！

良久，夜谨忽然笑了那一笑，不但没有让夜苍南感到轻松一点，反而让他头皮一阵阵发麻，那种陌生到让人心底发寒的感觉，那种这个人从此他再也无法控制的感觉，让他难受到了极点，甚至感觉自己的权利被彻底挑衅了。

就在此时，夜谨慵懒地笑了一下，慢慢靠在椅背上。

“父皇，父皇今日叫我来，不是单纯想与我谈谈父子之情吧！！”

他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了，这个愚蠢的男人，彻底沦为玉贵妃的男人，不再是母妃的丈夫，也不再是他的父亲，他只是夜北南的父亲而已。

夜苍南被夜谨的目光看着难受，但是要发飙，却又没有理由，甚至，夜谨现在的态度，比之前好得多了。

这个儿子，果然一点都不像他！！

夜苍南一咬牙，将一叠东西丢在谨的面前，道：“你这次回来，知道带来多大的麻烦吗？若是太子的地位动摇了，那国家的根本就会动摇，相信，你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干系。不过，你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想干出杀庶长子，保太子的事情，所以，你把这个签了吧。”

夜谨闻言不由得脸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讽刺地扫了眼那些卷轴：“似乎我答应自己永远不急于太子之位的誓言书？呵呵，你还真是我的好父亲。”

“不管你怎么说，我已经决定了，你还是乖乖签了吧，不然——”夜苍南冷哼了一声，外面响起沙沙的声音，竟然无数御林军将此包围了起来。

夜谨妖孽的脸上，却没有了之前那种不确定和忐忑，傲然一笑：“不知道皇爷爷会说什么？”

“哼，不知道父皇听说谨王妃假孕争宠后，会说什么？谨，傻孩子，你是我的儿子，我能不为你好么？你还被蒙在鼓里吧，你媳妇干的好事，要不是朕，你们两个早就身败名裂。你听话，只要你签了这份文书，朕保证，谁也不会知道真相。过一个月，朕就让张学儒对外宣布——谨王妃的孩子掉了就是。”

“呵呵呵——哈哈哈哈——”夜谨仰天大笑，“想不到，你为了逼我签下同意书，连这么卑鄙的事情都愿意做，那个女人就那么好？”

“胡说八道！朕看你才是被女人迷了心窍了！！凤倾城将你骗得团团转，你却来跟朕发脾气，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夜苍南板着脸，做出一副严父的样子。

“我自然要对她好，你没有疼惜过我，也没有养育过我甚至不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但是，这个世界上唯独倾城最懂我，唯独她愿意毫无条件地为我付出。”夜谨冷冷地站了起来，“其实，这个同意书，我原本是可以签的，因为我原本就无意于太子之位。但是，我最恨别人用卑鄙的手段要要挟我。”

夜谨妖然一笑，微微用力，手里的同意书化成了粉末，落在地上。

“现在我不爱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