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身未动，心已远
《WWW》逆势上扬，日益红火，当然归功于众位编辑的付出。大家日复一日伏案工作，如果问谁有什么最大企图，回答都是企图外出旅游，借机喘口气。但也都明白，无非就这么一说。可是这一天，袁帅的一个意外所得真把大家压抑已久的念头勾起来了。
“我有一官方消息要发布——本人上回不是给旅行社帮忙拍一广告嘛，他们要赠我一次双飞五日游，线路任选，本月有效！”
袁帅此言一出，编辑部的人都抬起头来，煞是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呀？我们怎么就没这好事儿呢？”欧小米愤愤不平。
“这旅行社也是，我这当领导的不赠，反倒赠下属，这不成心逼我心理不平衡嘛！”安妮板着脸，“万一我仗势欺人，不批你假怎么办？”
“我还没发布完呢！补充如下——可带同行者一名！”
袁帅话音刚落，每个人都眼睛放亮，纷纷争取。
“嗨，你怎么不早说呢？”安妮换了脸色，“编辑部员工单独外出，我作为领导也不放心啊，正好我最近几天有空，可以和你一起去，亲自监督你的一言一行！”
“我也有空！”欧小米高举起手，“我年休假还一直没休呢，列宁同志说，不会旅游的人就不会工作，请给我一个学习旅游的机会吧！”
“帅哥，我知道你很需要一个我这样的人给你拎行李！”何澈澈套近乎。
“我长年累月就是编辑部、菜市场、家，三点一线，太需要出去调整调整了！”刘向前提高嗓门，“旅游回来，我保证以崭新的亢奋状态投入工作！”
戈玲也当仁不让，“你们不总说我保守嘛，我突然也意识到这问题了，我迫切需要出去考察考察外面的世界，回来好与时俱进啊！”
袁帅掌握着主动权，显得居高临下，“大家热情很高涨，积极主动地要与我同行，这种精神值得肯定，对此我提出表扬！但是，旅行社只给了一个名额，怎么办？毫无疑问，按照女士优先的国际惯例，刘老师和澈澈两位男士主动选择了退出。对他们这种绅士风度，我们表示崇高的敬意！”
袁帅一带头，安妮、欧小米、戈玲都跟着鼓掌。
刘向前立即矢口否认：“我声明，我没退出啊！新社会男女平等，你这不是歧视男性嘛！”
“刘老师您多年以前不就旅游结婚嘛，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袁帅劝退，刘向前不退，“不瞒你们说，当年我们旅游结婚是假，逃脱办婚宴是真，一切为了省钱，哪儿也没去，就在聂董她二姨家躲了半个月！这次，我绝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了！”
“刘老师您没明白，旅行社让我带的是家属，您是家属吗？”
“家属也没说男家属女家属啊！”
“那还用说嘛！人家提供的是双人游，双人游懂吗？双宿双飞！您跟我，咱怎么双宿双飞呀？”
安妮、欧小米互相望望，彼此会意。
“我好像明白了，这趟旅游是要冒风险的！”
“我也有所察觉！”
何澈澈顺水推舟，“帅哥我想问问，你是纯绅士，是不是跟我们一块儿退出啊？”
“对啊，你退出，光剩我们三位女士就好办了，安全系数大大提高！”欧小米乘胜追击。
“我看行！”安妮立刻支持。
“你们这不喧宾夺主嘛！”袁帅自然不干，“我不能退，我退了，你们给谁当家属啊？”
眼看要争执不下，最后，戈玲发表意见，“我看这样吧，本着人人平等、公平竞争的原则，咱们编辑部搞个PK，也算活跃文化生活了，优胜者跟袁帅双人游！”
最近人们动不动就PK，编辑部也不能免俗。袁帅知道应该怎么当评委，为了不失控，提前运筹帷幄。
欧小米快步走进咖啡馆，袁帅正在这里等她，面授机宜。
“准备好了吗？”袁帅神秘地问。
“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有信心就好，我还怕你紧张呢！跟你说，像主编啊、刘老师、澈澈他们仨，其实就是陪太子读书，走走过场！主要就是你和安妮，我的旅伴将从你们两人中产生，明白吧？”
“我能PK过她吧？”
“你们俩旗鼓相当，各有所长。你豆蔻年华，活力四射；她成熟妩媚，风情万种；你活泼可爱，她富有情趣；你上得厅堂，她下得厨房；你对我错不了，她呢孝顺公婆……”
欧小米听出味道不对，“你这是选旅伴呢还是选伴侣呢？”
“这并不矛盾，能够成为我这段旅程的旅伴，就很可能成为我人生旅程的伴侣！”
“当你一回旅伴，代价也太惨重了！咱能不能各说各的？”
“你必须要认清形势，你的对手很强，你就是不大意都胜负难料！”
“那怎么办啊？”
袁帅显得意味深长，“反正我是评委，掌握生杀大权，选谁不选谁就我一句话，就看你对我是不是……啊……”
“我明白了！”欧小米恍然大悟。
“冰雪聪明！”
“你不就是想潜规则嘛！”
“别说那么通俗啊！你们对我欣赏已久，之所以一直没向我表白，可能是缺乏勇气，也可能是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需要你拿出勇气大胆表白！还犹豫什么？五日游在召唤着你！”
“要不我就豁出去啦？”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但欧小米还是有主心骨，“不行！我不能跟你私定终身！”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袁帅不死心。
“我们八〇后要用实力说话！”
“你无情，休怪我无意！我可把这机会送给安妮啦？”
“据我估计，安妮八成也会辜负你的期望！”
“PK本不是新生事物，人类一直在PK，原先跟别的物种PK，赢了，现在跟同类。原来PK在台下，现在搬到台上，成行为艺术了！”
安妮在办公室发表高论。袁帅想插话，无奈插不进去。
“PK应该是公平竞争的代名词，现在事实正好相反——人类制定规则的同时，总给自己保留玩儿赖的机会！PK有几个真PK？都是拿PK当幌子，内定！”
听安妮这么说，袁帅大为高兴。
“我还以为你这山头不好攻呢，没想到咱俩高度默契一拍即合！你给我一个承诺，我还你一个约定，那就这么定了，本人的五日游旅伴就是你了！”
“也就是说，我得把自个儿抵押给你，抵押期是一生一世，而且轻易不能赎回……”
“基本是死当！”
“那我还是留着自个儿吧！先不着急过户！”
“你怎么瞻前顾后呢？”袁帅气急败坏，“五日游你不去啦？”
“谁说不去啦？轻言放弃不是我的风格，我要PK！更要公平公正公开地PK！”
如此这般，只得PK了。
作为选手的安妮、戈玲、欧小米、刘向前、何澈澈一字排开，神情严肃认真。袁帅端坐于评委席，目光一一扫过五位选手，“‘五日游旅伴选拔大PK’现在开始！各位选手，你们每人可以用一句话来表达一下你们的心情！”
戈玲带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安妮随后：“P出风采P出水平！”
“嗯，我同意她们的观点！”欧小米言简意赅。
刘向前显得最为踌躇满志，“须眉不让巾帼，男儿当自强！”
最后该何澈澈了，“我退出！”
顿时哗然。安妮惊讶：“澈澈你怎么不战而降啦？”
袁帅抢着替何澈澈解释，“他这是有自知之明！而且吧，他喜欢在家里宅着，不愿出门！他这样做，我相当欣慰！”
何澈澈主动退出PK、放弃豪华五日游，这都缘于袁帅的提前运作。
“我的旷世绝恋就要拨云见日了，这次澈澈你得成全哥哥我！”
PK开始前，袁帅将何澈澈拉到走廊，极力说服。何澈澈明白袁帅的用意，煞有介事地掐指算卦，“根据这卦象，有人要我主动退出啊！手段是威胁加利诱，我如果不从，后果不堪设想……”
“真乃神算也！”袁帅竖起大拇指，“兄弟，既然你都把话挑明了，那哥哥我就不客气了，我打算这么利诱你——给你捎块手表！国外表便宜！”
何澈澈对这礼物不感兴趣，嘴上不这么说，“我是成人之美，一块手表岂能打动我？！”
“那就给你带一包儿！牌子你挑！”
“你太小看我了，区区一个包儿就能收买我？”何澈澈不买账。
“数码！……香水！……皮鞋！”
何澈澈一再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就给你……”袁帅醒过味儿来，“我明白了，你是想敲竹杠啊！利诱不成，那我只好威胁了，我……”袁帅作势掐住何澈澈脖子，何澈澈连忙求饶：“帅哥帅哥，我就要一套原装变形金刚！”
袁帅松开何澈澈，两人击掌：“兄弟你太厚道了！成交！”
就这样，袁帅用一套变形金刚成功剔除了何澈澈。
PK应该开始了，刘向前早就跃跃欲试，忍不住催促袁帅，“该开始了吧？快点儿啊！”
袁帅故意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在正式PK之前，我把比赛规则说一下——PK分两轮，第一轮……”
“第一轮是旅游常识考察，第二轮是才艺表演——这你都说过啦！”
“我说过了吗？既然说过一遍了，那我就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话说是这样的……”袁帅一边啰嗦，一边心焦地睃着墙上的表，时针即将指向十点。终于，随着一阵脚步声，耿二雁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袁帅立刻喜上眉梢，“哎哟，二总您来啦！”
耿二雁顾不得跟大家打招呼，一进门就冲戈玲嚷嚷：“差点儿来不及！小戈！咋回事儿？你要跟谁双宿双飞啊？”
其实，耿二雁这场及时雨，也是袁帅提前设计安排好的。
“不是，我就是想出去放松几天，你至于大惊小怪吗？”戈玲向耿二雁解释。
“我一直毛遂自荐跟你双宿双飞，你都不答应，老说你工作忙，没空儿，现在咋有空啦？对此我表示严重不满！”
“这跟你那双宿双飞不一样！”
“咋不一样？我还能把你拐卖喽？我就是想卖你也没人买啊！”
“耿二雁你又胡说八道！我很气愤！”
袁帅从中充好人，“二总，这就怪您了！您说双宿双飞，往哪儿飞？不能停留在口头上，得拿出具体计划，向主编报批啊！”
“往威虎山飞啊！我们村儿老少爷们儿都等着呢，等着睹她！”
“赌我？拿我押赌？”戈玲更气了。
“不是那赌，你怎么没底蕴了呢？是睹你……那话怎么说？一睹你芳容！”
大家忍俊不禁。
“主编，要不您就改变一下目的地，让威虎山群众睹你一眼……”安妮说道。“我看也是！”袁帅赶忙说，“主编您要知道，民意不可违啊！”
“去不去威虎山先不说，五日游看来肯定是去不成啦！”戈玲瞪着耿二雁，“本人知识渊博，稳操胜券，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就你搅局！”
袁帅暗自得意地笑了。
“正好您跟澈澈
都晋升评委，跟帅哥三足鼎立，这才公正！”
欧小米虽然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又少一个对手，她自然高兴。
“准备工作就绪，下面我宣布，第一轮PK正式开始！”袁帅一副主席的架势，“首先请三位选手进行自我推介，陈述各自的优势！一号选手！”
安妮站起身来，“我的优势在于，我有海外生活经验，外语好，熟悉国外风土人情，既可以当导游，又可以当翻译，身兼多职！如果没有我，你到了国外就好比聋子和哑巴，寸步难行！”
“此言有理！我很看好你！下面，二号选手！”
“我的优势在于，大学时候我在旅行社进行过社会实践，做过兼职导游，可以为你设计性价比最优的旅游线路。而且，我对旅游陷阱了如指掌，对黑导游更是见招拆招。你要是带我一起五日游，保你有备无患，旅途愉快！”
“言之有理！我同样看好你！”袁帅总结道，“经过第一个环节的展示，一号选手和二号选手，各有所长，至于她们俩最终谁能胜出，下面我们马上进入……”
刘向前发现自己被彻底冷落了，连忙声明：“哎哎，还有我呢！我还没陈述呢！”
袁帅显得不以为然，“三号选手，跟前面两位选手比，你还没失去自信？”
“我不仅没失去自信，反而更有自信了！试想，她们跟你去，是你照顾她们；而你跟我去，是我照顾你！她们跟你去，是花钱去的；而我跟你去，是为你省钱去的！为了减少开支，我可以为你选择最经济实惠的酒店，购物的时候，我负责替你砍价，能省一毛，绝不多花一分！”
戈玲认同：“这确实是向前的长项！”
“还有最打动你的——到了国外，花花世界，你号称Casanova，终于能如鱼得水了，带着她们女的，限制你发挥啊！可你带着我，就不会有这种问题！”
“不予支持！”戈玲打断，“我提议，第一环节不分胜负，进入下一环节——旅游知识考察！”
PK进入第二环节。
“请听题。”袁帅提问，“请问，2010年上海世博会是在上海成功举办的吗？”
“是！”
“回答正确！加十分！二号选手！”
安妮坐下，欧小米站起身。
“请问，法国巴黎有一座埃菲尔铁塔，它非常著名对吗？”
“对！”
“回答正确！加十分！”
轮到刘向前了，他早早站起身等待着。
“下面……三号选手！”
袁帅对刘向前虎视眈眈，意在威慑，“请说出世界上共有几个跨洲国家？跨越的都是哪两个洲？”
题目难度陡然加大，刘向前一怔，“她们俩的题那么容易，我这题这么难？！这不是公平公正公开！”
“我的目的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三号选手如果没有把握，可以选择急流勇退——放弃！”
“我、我永不言弃！”刘向前陷入思索。作为旁观者的戈玲、何澈澈替刘向前捏把汗，而袁帅暗自幸灾乐祸。
“跨越亚洲与欧洲的有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俄罗斯、土耳其；印度尼西亚跨越亚洲与大洋洲；埃及跨越非洲与亚洲；美国跨越北美洲与大洋洲；巴拿马跨越南北美洲。”
袁帅没想到刘向前对答如流，又拿出刁钻的问题，“详细说出中国四大淡水湖的名称和面积！”
“四大淡水湖分别是，鄱阳湖，3583平方公里；洞庭湖，2820平方公里；太湖，2420平方公里；洪泽湖，2069平方公里。”
“中国四大鸟岛是哪里？”
“青海省海皮西岛，广东省东沙岛，辽宁大连百鸟岛，山东车由岛。”刘向前不假思索。
袁帅有点儿急，“中国四大瀑布是什么？”
“贵州黄果树瀑布，吉林长白山瀑布，山西壶口瀑布，黑龙江吊水楼瀑布。”
“四大天池？”
“新疆天山天池，吉林白头山天池，青海孟达天池，浙江天目山天池。”
“不信问不倒你！”袁帅恼羞成怒，“四大……四大……”
“四大名泉是济南趵突泉、镇江中泠泉、杭州虎跑泉、无锡惠山泉；四大名楼是武汉黄鹤楼、永济鹳雀楼、南昌滕王阁、岳阳岳阳楼；四大园林是北京颐和园、苏州拙政园、苏州留园、承德避暑山庄；四大沙漠是塔克拉玛干、古尔班通古特、腾格里、巴丹吉林；四大……”刘向前显然是有备而来，继续滔滔不绝地如数家珍。袁帅瞠目结舌，眼看局势即将失控，心中暗叫不好，必须及时采取措施。
PK告一段落，进入中场休息。刘向前走向卫生间，中途，袁帅猛地闪出来，拦在刘向前面前，把他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来人啊……”
袁帅一把捂住刘向前的嘴，把他拖进僻静处。刘向前吓得浑身发抖，色厉内荏，“你、你胆敢行凶？！”
哪知袁帅却是一副哀求状，“我求求您了刘老师，您别对答如流了行吗？我麻痹大意，忘了您是绝不会错过这种占便宜机会的，一旦您出手，谁都甘拜下风啊！”
刘向前这才放松下来，“算你了解我的实力！不瞒你说，为了PK，我头悬梁锥刺股，连夜恶补地理知识，有备而来，志在必得！怎么样？难不倒我吧？”
“我用心良苦，您就让我得逞一回，我一定牢记您的大恩大德！”
刘向前开始得意地卖关子，“这么说，你是在求我？”
“我求您！只要您高抬贵手，回头我请您跟聂董双人五日游！”
“求我放水对不对？中国足球之所以上不去，症结就在于此！”
“这么说您不答应？”
“我坚决答应！面对这种**，我哪能不高风亮节呢？那双人五日游……”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那我勇敢地牺牲自己，成全你们！双人五日游……”
“要不我给您立个字据！”袁帅态度诚恳。
“不用不用！”刘向前甩甩手，“我还能不信你吗？那咱就这么定了，下一环节我虚晃一枪，主动求败！OK？……”
“不OK！”袁帅、刘向前转头一看，安妮出现在面前，“胆敢秘密交易，操纵比赛，你们可知罪？”
“安妮，我这不是为你扫清障碍、保驾护航吗？”袁帅急忙解释。
“公平和正义，比太阳还要有光辉。刘向前同志！”
“到！”刘向前立正。
“我命令你全力以赴！如若不然，我考核你！”
刘袁二人的密谋被识破，PK进入第三环节。
安妮表演的是日本茶道。她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双手敬茶，袁帅甚是享受这种感觉。“旅途当中，红颜知己敬上一杯清茶，神清气爽，好！我问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安红子？”安妮刚要否认，袁帅立刻沉下脸来，“嗯？”
“是。”
“这还差不多！我再问你，我现在是你的顾客，顾客就是上帝，对不对？”
“对。”
“你对上帝应该言听计从——上帝让你跪着，你就不许站着；上帝让你低头，你就不许抬头；上帝让你跟他五日游，你就……”
安妮连忙递上一盅热茶，拦住袁帅后面的话，“上帝您请用茶！”
袁帅一饮而尽，烫得直伸舌头，“你想烫死上帝啊？！扣一分儿！”
欧小米表演的是泰式按摩。袁帅趴在那儿，微闭双目，极惬意，“旅途疲劳了，一位红粉佳人负责按摩一下，最是解乏！给我按摩，有什么感受？”
“我不敢说。”
“说！恕你无罪！”
“那我就说了啊——就是觉得你特不厚道！”
“我选拔你一块儿五日游，我还不厚道？”袁帅起身。
“还选拔什么啊，你应该发扬先人后己的精神，自己不去了，让我跟安总俩人去！”
“那我纯成瞎忙活啦？！你有谋反之心，扣一分儿！”
欧小米手下用劲儿，袁帅疼得哎哟一声。
接下来的刘向前凝神敛气，啪啪啪，打了一套拳。
“刘老师您这算什么才艺呀？旅游也用不上啊！”
“我给你当保镖啊！虽然是我今儿早上跟晨练大爷临时学的花拳绣腿，可是外国人不懂啊，一看中国功夫，坏分子都躲咱远远的！”
“对！外出旅游，安全第一！”戈玲同意。
袁帅一时也挑不出毛病：“很好！扣一分儿！”
“很好怎么也扣分呀？”
“她们俩都扣了，你当然也得扣！这叫平衡！”
三个环节全部结束，该评委点评了。袁帅的目光在安妮、欧小米身上来来回回扫视，拿不定主意该选谁，颇为犯难。
“一个青衣，一个花旦，选谁不选谁？愁煞我也！噢，我的MyGod！请不要再折磨我啦！”袁帅灵机一动，在口袋里掏啊掏，也没掏出什么来，只好求助于旁边的戈玲，“主编，借我一块钱钢镚儿！”
戈玲掏出一把二分、一分面值的钢镚，哗地摊了一桌子，“够一块吗？”
袁帅从中捏起一枚钢镚，口中念念有词，“字儿是青衣，面儿是花旦，就看天意啦……”
袁帅把硬币高高抛起，硬币在空中翻滚着，折返向下，即将落到桌面时，安妮一个海底捞月，将硬币攥在手里。
“哎，你怎么搅局啊？……”
安妮面带微笑，不慌不忙：“主编，您来告诉大家吧！”
“PK活动搞得很成功，活跃了编辑部的气氛，所以要谢谢所有选手和评委！刚才安妮跟我商量了一下，前段时间大家工作强度很大，都需要调整，所以我们决定利用这几天空挡，集体五日游！”
大家反应过来，一齐欢呼雀跃。
“和为贵！和为贵！皆大欢喜！”刘向前很满意。
“终于不用忍痛割爱了！”袁帅也松了口气。
“可惜本人不能随同出游啦！编辑部不能唱空城计，总得留人值班；再说，我怕耿二雁同志又来拉我上威虎山！”还是戈玲老成持重，主动选择留守看家，解了众人的后顾之忧。
集体出游皆大欢喜，从选择目的地到跟团还是自由行、以及后勤保障，编辑部热烈讨论。大家发现，出门旅游事儿挺多的。
“我强烈推荐希腊！推荐理由——爱琴海的浪漫＋神庙的神秘！”欧小米首先发言。
“希腊好是好，可是正闹债务危机呢，总理都换了，咱就别去给人家添乱啦！”何澈澈提议，“我推荐西藏！推荐理由——守城人普布曲桑在来访者的本子上写下两个词，第一个词是‘天星雨’，第二个词是‘呼吸’。多诗意啊！”
“西藏我也想去，知道当代文人四大俗是什么？上一次镜，出一本书，去一次西藏，信一次耶稣。西藏深深吸引着我们这些有文化底蕴的人，可是，光有文化不行，还得有体格，什么血压高、心脏病啊都去不得，就连感冒都不行！”刘向前有些担心。
“要不我带你们去苏格兰？”安妮感慨，“多少次我午夜梦回，世外桃源一般的乡间小镇，湿润的空气，起伏的原野，吹风笛的姑娘，穿方格裙的男人……”
“停！”袁帅连忙阻止，“我怕的就是穿方格裙的男人！上回《非诚勿扰》那个苏格兰小沈阳一来，把我们这儿弄得鸡飞狗跳的！他好不容易走了，我们一去苏格兰，
再把他招回来？！”
“我个人意见吧，风景名胜只是过眼云烟，华而不实，最实用的还是趁机抢购便宜货，所以我主张去那种最适合购物的地方！”刘向前掏出一张清单，“我们家还缺不少东西，聂董给我列了份儿清单……”
“您可得弄清楚喽，有些东西海关不让进！”袁帅赶紧提醒，“可惜日本不能去，福岛核泄露到现在还没完事呢！其实我的要求最简单，只要有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最怕晒了！”安妮皱眉，“你们下海，我给你们看衣服！”
“那还有什么劲儿？之所以去海边，就为了让你们俩美女穿泳衣秀身材，平时老跟我遮遮掩掩的，这回一览无余了，你们俩必须得分出胜负来，我不能老是取舍不定啊！”袁帅不干了。
“我就知道他动机不纯！主编，这种人必须狠狠批评！”欧小米一脸厌恶。最后，戈玲发表意见：“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要我说吧，你们没必要非得出国游，护照、签证，麻烦！现在国内游开发挺棒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就国内游，为拉动内需作贡献！”
大家觉得有道理。“还真是！五日游出国确实紧了点儿。”安妮宣布，“那我就一锤定音——国内游！”
旅游地定下来了，大家开始购置物品。这天，电梯门一开，袁帅跨了出来。只见他周身上下全套的户外装备，甚是专业。“护膝，手套，墨镜，雨衣，帽子，防晒霜，防风打火机……”安妮一一点着，“哎，这是什么？”
“头灯！天黑在户外，非常实用！”
袁帅取出一顶帐篷，就地搭起来，“看这个——双人帐篷，玻璃纤维撑杆，重二十五公斤。还有睡袋、防潮垫。”
“不是住酒店嘛，难道让我们睡帐篷？”欧小米抱怨。
“真Out！”袁帅拉着欧小米钻进帐篷，“这帐篷是防风防水防潮的，最主要的，它别有一番风情！来，我们演习一下。试想如下画面——夜晚，海上升起一轮明月，我们两个人在帐篷里，听着大海的涛声，哗哗哗——，心潮起伏，**澎湃……”
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打断了袁帅的畅想。闻声一望，是何澈澈正在把玩哨子。
“你瞎搅和什么？！我们正准备澎湃呢，你吹什么哨啊？！”
“我吹你禁区犯规！帅哥，这哨到底有什么用？”
“野外你失踪了，我们找啊找，找了你三天三夜……”
“我们一共就五日游，光找人就三天三夜了，哪还有时间购物啊？！”刘向前一心惦记着购物。
“那我肯定凶多吉少啦……”何澈澈哀叹。
“我们本来也这么想……突然！远处传来哨声，三短一长，声震云霄，气贯长虹！”
“我都三天三夜了，哪来这么大内力？”
“总之，关键时刻，这哨子救了你一命！还有这个……”
袁帅刷地抽出一柄大匕首，明晃晃夺人双目，安妮吓得叫了一声，“你还带凶器？！”
“不懂了吧？这叫军刀，切、割、砍、锉、钻，多功能！到时候我肯定是急先锋啦，我就要挥舞着它，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当然了，它也有防身自卫的功能。比如，野外你失踪了……”
“咱别老玩儿失踪行吗？”安妮不高兴了。
“你失踪跟澈澈不一样，你是被绑架啦！”
“啊？！”
“不要怕！有我哪！我趁着月黑风高，孤身潜入绑匪巢穴，就用这把刀，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我噗噗噗……”
“典型杀人狂！”何澈澈替袁帅收起军刀，“你还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下面，我要重点给大家普及一下旅游救护知识！刘老师，请您协助一下，给我当模特！”
刘向前走台，然后摆出一个酷酷的Pose。
“刘老师咱不走秀，您现在是伤员——开放性骨折，您得躺下！”
欧小米、何澈澈迅速搬来垫子，刘向前只好躺下去。
“开放性骨折又称复杂性骨折，骨折处成角、变短，肌肉、皮肤被刺破，骨折端与外界相通，容易发生感染，弄不好还要截肢……”袁帅讲授着。刘向前倒吸一口冷气。
“千万别截肢！咱商量商量，能不能让我伤得轻点儿？”
“骨折是肯定的了，那就别开放性骨折了——闭合性骨折。闭合性骨折皮肤无损伤无裂开。首先，敷消炎药、止痛药。然后，用纱布绷带固定骨折部位……”袁帅打开药箱，一边说一边演示。最后，刘向前的脑袋、胳膊被裹上厚厚的纱布，形象很狼狈搞笑。刘向前急了：“把我弄成伤兵啦？庸医害人啊！”
何澈澈进入角色：“刘老师别着急，安心养伤！”袁帅站起身，继续讲解：“下面是最最重要的一项。我们在旅游途中，万一有人犯心脏病晕倒了，或者在海里溺水了，怎么办？不要慌，我们有心肺复苏急救法，通俗地讲就是人工呼吸！”大家听得很认真。
“人工呼吸分为俯卧压背法、仰卧压胸法、口对口吹气法，其中，口对口吹气法最为方便有效，它要求每分钟14—16次，每次吹气量大于800ml，小于1200ml。下面，我将不厌其烦地重点演示口对口吹气法，首先需要一位……”
“需要一位模特！”欧小米脱口而出。
“心有灵犀一点通！对小米这种主动请缨的精神，我表示欣慰！好，请模特上前来！”
不料，应声走过来的竟是何澈澈。
“帅哥对不起，我早点吃葱了，要不我先去刷刷牙？”
“你就是口吐莲花也没用！”袁帅不耐烦，“两位美眉，为了让演示达到身临其境的效果，你们必须亲力亲为！”
“那你想跟我们俩谁口对口呢？”安妮问道。
“我觉得吧，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单挑是欺负你们，所以干脆你们俩轮番来，咱车轮战！”
安妮和欧小米互相使个眼色，分别拿起绳索、军刀，气势汹汹逼向袁帅。
“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由爱生恨，这是情杀！……”
安妮、欧小米异口同声：“我们要清理门户！”
袁帅连忙告饶，“请注意，以上所述都是小问题，其实旅游最大的危险来自于四黑——黑社，黑导，黑店，黑车！”
关于这个问题，激起了众人热议。
“说得对！”刘向前义愤填膺，“像零团费什么的，听着是天上掉馅饼，其实是陷阱，就为诱导你购物！聂董还专门作了明确指示，遇到这种黑导黑店，要勇于跟他们进行殊死斗争，命可以不要，钱绝对不花！”
“咱们除了谴责黑社黑导，也得提醒游客，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那是铁饼，砸着就够呛，千万别贪小便宜吃大亏！”袁帅说着翻阅手册，“我这儿还有‘旅游五十不’——不要接近那个山的和尚，不要靠近那个山的道士，不要买八寨沟的牦牛肉，不要买红洋淀的土鸭蛋，不要随随便便结婚，不要入乡随俗体验……”
何澈澈不以为然：“旅游就是体验去的，不体验叫什么旅游啊？”
“所以说，黑你没商量！”
这工夫，安妮、欧小米身着土著服装款款而出。一旁，已经布置为土著风格的茅屋，茅屋门楣上赫然标明“洞房”，数名同样穿着的少女正载歌载舞。袁帅、刘向前、何澈澈都被吸引住了。袁帅已然把持不住，跃跃欲试，“美丽的风光，婀娜的少女，淳朴的风情，不体验一回，此生枉为男游客！”
“小心陷阱！”刘向前警惕地说。
“宁作花下鬼，死了也风流！”说罢，不等刘向前和何澈澈阻拦，袁帅已经冲进了女人包围圈，模仿安妮、欧小米的姿势舞蹈起来。安妮和欧小米争着拉袁帅进洞房，袁帅狂喜之余，也犯了难。
“和谐社会、和谐社会！你们俩都花容月貌的，不体验谁也不合适，咱这么着，姓氏笔画排序，”袁帅对安妮说，“我先体验你，然后再体验她！”
矛盾就此解决。安妮拉着袁帅径直奔了洞房。刘向前眼睁睁看着，使劲儿咽了口唾沫，有些按捺不住：“澈澈，要不咱也体验一个？”
“淡定！”
这边厢，袁帅乐颠颠地跟着安妮进了洞房，迅速关上门，既兴奋又不好意思：“红红，真没想到咱俩的洞房花烛夜是在这儿度过的！那我就不客气啦？”袁帅脱了上衣，作势要上床，却摸不着床在哪儿。适应了光线，他才发现茅屋里空无一物，“没床？在地上也不是不行，怎么也得铺点儿草吧……”
“这是我们这里独有的地方风情！什么叫入乡随俗，什么叫客随主便？该游客，请你转过身去！”
袁帅听话地转过身，背对安妮，“红红，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其实我比你更不好意思！不过没关系，谁都有人生第一回，让咱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吧！……”袁帅鼓足勇气，猛地转过身，却发现安妮已经换成了欧小米。
“你别着急啊！我先把她体验完了，立刻就体验你……”
“不麻烦你了！我宣布，你的洞房花烛夜到此结束！”
“我不怕麻烦！你让我体验彻底喽……”袁帅话音刚落，安妮去而复返：“可以啊，我们满足你的要求。按照我们当地民俗，在洞房花烛夜以后，新郎要做九九八十一天苦工。倒也没什么，就是砍柴、担水、耕地、插秧，还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袁帅闻之色变，慌忙声明：“谢谢！那我就先体验到这儿行吗？”
“知道你们城里人做不了苦工，那就出钱来赎！”
“赎什么？”
“赎身！九九八十一天，出八百一十块钱！你体验了我们姐妹两个，就要双份，一千六百二！”
刘向前、何澈澈闻声凑上前来。
“我说什么来着，不是馅饼是陷阱！”
“我说什么来着，淡定！”
袁帅一不做二不休，夺路便逃。安妮、欧小米在后紧追。几个人围着茅屋你追我赶地兜起圈子。袁帅差点儿撞上刚进门的戈玲，“主编您可来了！五日游还没开始呢，我这个发起人就要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戈玲显得神情严峻，“好事多磨。袁帅，你的五日游恐怕真要泡汤了！安总，也来不及跟你商量了——局里刚开完会，灾区灾情很严重，要求媒体全力以赴报道灾情。咱们编辑部要派一名摄影记者立刻赶赴灾区，袁帅，只有你危难之处显身手了……”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袁帅身上。
“舍我其谁？！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战地记者，和平年代不给我这机会，现在灾区就是战场，灾情就是战情，我当然要上前线了！”袁帅作势咬手指，“就不用我写请战书了吧？”
“灾情刚刚发生，情况还很复杂，你要多注意！”戈玲嘱咐道。
“放心吧，我一定给咱编辑部扬名立万，争取立个一等功回来！”
安妮思忖着，冒出个想法，“那我们也上前线！灾区肯定需要人手，我们可以采访报道，也可以当志愿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只要能对灾区人民有帮助就行！”
“对！我们把五日游的目的地改为灾区，把旅游变成赈灾援助，更有意义！”欧小米也加入。
“我刚学会骨折包扎，去了肯定用得上！”
“咱们这些装备也都用得上，一到灾区，马上就能投入战斗！”
众人站到一起，肩并肩手挽手，齐声喊道：“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本章完）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