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给你生了个女儿”
“我瞒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被你找到了”
书房里,沈文东的脑子有些懵。
沈雄听不见他的回答,以为他默认了,艰难的呼了口气。
“你不把人带回来,是想保护她吧,唉,怪我,回头想想,我当年真不是东西,明知那丫头是我的亲孙女,我却用她威胁她的母亲”
黎锦说的对,人都是有报应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像他这种恶毒的人,早晚会有报应。
以前他是不信的,可是,现在他信了。
他沈雄三个儿子,老大被人断了**,只留了一个半傻不傻的儿子,老二中年丧两子,只留一个叛逆不听管教的闺女,老三年纪轻轻就结扎。
“诺大的宅子,冷清的像地狱,这是我从前作恶太多,老天爷惩罚我呢,老三,把那丫头带回家吧,我想跟她好好道个歉,我错了,是我错了”
这几年,他身体垮了,老三掌权后他就退休了。
说好听点是退休,说难听点,是被老三囚禁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老三是恨他的,恨他当年对他生母不闻不问,薄情寡义,恨他总用黎锦压制他。
他失去了自由,又因几次病危,多次游走在鬼门关,经历过几次生死,心态变了,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关心了。
前几年他还会在老三身边按个眼线,后来想通了,也就不折腾了,他已经没能力掀起风浪了。
他不把黎锦给老三生个女儿的事告诉他,一来,他气老三私自结扎,也是跟他赌气,二来,他不敢。
如果告诉他孩子的事,那么,多年前的真相就瞒不住,老三肯定会查,以老三的性子,可能会杀了他也不一定。
所以,他是决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
但是,今天老大让他看了一张照片,看清那丫头的脸时,他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老三亲口说,黎沫是他和黎锦的女儿,所以他笃定,老三知道了。
他已经是弥留之际,没几天活头了,临死跟那丫头说句对不起也是应该。
沈雄絮絮叨叨的说着,沈文东的脸色已经骤然大变,不等沈雄说完,他双腿一颤转身就往外跑。
石乾正坐在驾驶座打电话,见他脸色煞白的开门进来,吓了一跳,忙挂了电话关切道:
“老板,您没事吧?”
沈文东紧紧握着拳头,“黎沫,去找黎沫!”
黎沫……黎沫是他的孩子?是他沈文东的孩子!
沈文东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惊喜,振奋,似乎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活过来了,干涸近三十年的心脏似乎重新发了芽。
但又隐约带着胆怯和害怕,他不敢相信,黎锦竟然真的给他生了孩子,明明她那么恨他。
所以,他要证实一下!
石乾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迟疑道:“老板,现在都快十二点了,黎小姐应该睡觉了,不然,明天早上去?”
沈文东回过神,良久才平复兴奋,“对对对,不能打扰我亲闺女休息,那就明天去”
石乾:“……”,亲闺女?
夜色冗长,今晚的月亮,很圆。
…………
第二天,粱楚悦按着谭信元教的办法,在柳蓉蓉门口堵住了她。
柳蓉蓉以为她是为了孕检单来的,正要随便找个理由糊弄把人赶走,粱楚悦突然扑上来抓住她的胳膊。
“蓉蓉姐,你帮帮我,我现在走投无路了,求你帮帮我”
她说的又急又快,脸色煞白,像是遇到了天大的灾难。
柳蓉蓉愣了一下,厌恶的拍开她的手,“我现在有事,你找错人了,让开!”
粱楚悦站着没动,紧绷着神色,咬着牙愤声道:
“蓉蓉姐,你必须帮我,都是因为你迟迟不肯给我弄孕检单,才让黎沫那个贱人有机会怀了一舟的孩子!”
她一脸控诉的哀怨,让柳蓉蓉眼皮一跳,停住推开她的动作,不动声色道:
“黎沫怀了一舟的孩子?”
粱楚悦红着眼恨声道:“是,我昨天从老家回来,正好在机场遇到了黎沫,听说她怀孕了,那个贱人,一定是背着我勾引一舟了,可恶,一舟是我的!”
她说到这,脸上闪过惊恐和不甘,更用力的抓紧了柳蓉蓉的胳膊。
“蓉蓉姐,我绝对不允许黎沫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帮我想想办法,或者你帮我查查黎沫去哪了,我一定要把她的孩子弄死!一舟只能是我的!”
见她一脸狰狞扭曲的狠劲,柳蓉蓉心里窜起无数的喜悦和兴奋,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她是想过威胁乔肃逼着黎沫把孩子打了,但是她不傻,彻底惹怒乔肃他只会玉石俱焚。
好刀用在刀刃上,她必须等乔肃和黎沫真的拿了离婚证,然后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必须一步一步来,否则她可能前功尽弃。
她知道黎沫去了龙城,她原本还想着,让宋志平去一趟龙城,然后悄无声息的弄掉黎沫的孩子,没想到有把刀自己送上门来了。
柳蓉蓉强压住心头的兴奋,拍着粱楚悦的肩膀,同情道:
“我是有责任,你放心,我会帮你,让我好好想想,帮你想个万全之策”
粱楚悦心中闪过鄙夷和愤慨,脸上却满是感激,“谢谢蓉蓉姐”
突然想到什么,她又红着脸为难道:“蓉蓉姐,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我最近动了脸和胸,没钱付房租了”
说到这,她又恨声道:“都怪黎沫那个贱人,不然我还住在一舟的公寓里!”
这个时候,柳蓉蓉自然不会拒绝她,正好,她可以好好培养培养这送上门的好刀!
在柳蓉蓉家住下后,粱楚悦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拿出谭信元给的手机,给他发了个消息。
“一切顺利!”
…………
谭信元收到消息后,立刻给乔肃打电话。
“肃哥,粱楚悦已经住进柳蓉蓉家了”
彼时,乔肃正在街头咖啡厅约见宁尧,听到谭信元的话,他转头看向窗外,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浓墨的眸子深不见底。
“嗯,让唐秋彤做好准备”
挂了电话,乔肃察觉到对面过于浓郁的视线,抬头,对上宁尧高深莫测的眸子。
视线接触,宁尧坦然的喝了口咖啡,眼底浮着深意,颇为感慨道: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如此费心设局,连最厌恶的商战都要掺合进来,我倒是对那个黎沫越来越好奇了,你为她如此,连思思提起她,也是一脸柔和”
乔肃摩挲杯子的手猛的一顿,骤然眯起眸子,“思思?”
宁尧嘴里的思思,只可能是安思嘉!
安思嘉认识黎沫?不对!安思嘉还活着??
乔肃眸光深深的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眉宇间噙着一抹复杂的暗光。
“你告诉我安思嘉还活着,不怕我告诉柳博文吗?”
宁尧放下杯子,用舌尖舔了舔唇角苦涩的咖啡,对上乔肃眼底的惊涛骇浪,平静道:
“如果我不是瘸子,就算思思不爱我,我也不会把她送回柳博文身边,可我是个瘸子,思思爱的也不是我”
乔肃深幽的眉眼更复杂了,他沉默了良久,才轻轻扯动嘴角。
“当年那种情况……安思嘉能金蝉脱壳,是你暗中动了手脚?”
这个问题,让宁尧想起了当年九死一生血淋淋的安思嘉,他显然不想多谈,只随口应了声,然后把话题引到两人今天见面的原因上。
“柳鹤明知道我在查安家的事,一直防着我,所以我查到的不多,如果你能找到证据是柳鹤明做的,我一定不遗余力对付柳家”
他知道乔肃的意思,云城商圈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想吞没一个企业,除非你的理由合情合理,不然会被所有企业联合抵制防备。
他为了安家报复,合情合理,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当年他因为思思,跟柳家敌对。
宁尧说完,细白的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不远处端坐着的灰色西装男人立刻起身走来,小心翼翼的把他扶上轮椅。
等他坐稳后,男人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毯子盖在他腿上。
宁尧的手隔着毯子按在毫无知觉的右腿上,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染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深沉。
“思思前段时间来找我,是为了她哥,她哥的情况不太好,等你解决了柳蓉蓉,我会把她哥送到云城医院,你告诉柳博文,如果他再负了思思,这次,我会要了他的命!”
乔肃盯着他脸上的灰蒙和黯淡,目光在他腿上掠过,嗓音低沉又复杂。
“你不恨柳博文吗?”
宁尧拍拍自己的腿,抿唇笑道:
“你是说我的腿?呵,虽然我是和他打完架出的车祸,但,又不是他开车撞的我,一码归一码,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没看路,而且,是我找他打架,怨不得他”
乔肃浓眉轻扬,眼睛里浮现笑意,“我开始喜欢你了,当年没成为朋友,真是可惜”
宁尧跟着笑,“虽然我不恨柳博文,但是我很讨厌他,所以,有他在,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两人的目光中皆闪过惋惜,乔肃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最后一个问题,你明知安家出事可能跟柳鹤明有关,为何还要成全安思嘉和博文?”
宁尧蜷起手指抠着毛毯上的花纹,抬头迎上他试探的目光,坦然道:
“今天之前,我不会做这个决定,但是你刚才说了,在你和柳家之间,柳博文并未选择柳家,虽然他当年该死,但是他能在你出手毁灭柳家的时候选择旁观,我可以再信他一次”
尾音落下,他顿了一下,摊手苦涩道: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思思虽然恨极了他,但是……应该还爱他,有些感情,无法插足就是无法插足”
…………
宁尧离开后,乔肃把已经凉掉的咖啡喝完,然后给沈文东打了个电话。
“沈叔,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彼时,沈文东刚到黎沫住的别墅,车子刚停下,还没进门。
虽然还没有拿到黎沫的头发做鉴定,但从沈雄的言语里,他已经认定黎沫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所以,他对乔肃的态度极其恶劣,甚至是凶神恶煞的,他没急着下车,捏着手机狠狠数落一通后,又厉声道:
“乔肃!老子现在告诉你,丫头是我沈文东的亲生闺女,亲生的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你乔肃娶了她,是你高攀了!你竟然还敢欺负她!等老子去了云城,非扒了你的皮!”
乔肃听的震骇,不是被他吓得,而是惊疑沈文东竟然知道了沫沫是他闺女!
难以置信间,乔肃脱口而出。
“沈叔,您什么时候知道沫沫是您闺女的?沫沫告诉您的?还是樊齐说的?”
“老子……”
沈文东正要继续骂,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骤然变了脸色,整个人都开始抖了。
“你什么意思?所以丫头早就知道?樊齐也早知道?你也知道?所以你们全都知道,就他妈老子自己不知道??”
乔肃被他吼的耳朵直接短暂耳鸣了,他把手机拿远了些,伸手搓了搓耳朵,隔了一会听到石乾的声音。
“老板,黎小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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