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同猎猫腻大,非我度量小。
卓云清想错了,随行的十数人也三三两两的被留在道上,跑到围场外的,只有她和济圣王两个人。
卓云清忐忑起来,叫住济圣王,劝道:“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真遇上猛兽……”
济圣王豪气冲天的打断她:“遇上正好!走!我们去给皇上打一只虎!”
济圣王直往前跑,很快就要消失在林中。卓云清这时回头已经看不见人,又不能让他一人深入险地,只好一咬牙又去追。
林中路不好走,两人又跑了一段,已近午时。
卓云清有些疲乏也感到肚饿,提议休息一阵子。
济圣王爽快的答应下来。
卓云清把白马拴在一棵树上,济圣王则放任自己的枣红马在旁边溜达。两人找了一棵盘根大树坐下,拿出干粮和水吃喝。
四周十分安静,济圣王感慨的说起以前来这里的往事,卓云清警惕的听着。
忽然,悠然吃草的枣红马直直向两人跑了几步,卓云清一惊跳起:“大哥!有东西来了!”
济圣王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常。很快枣红马又低头吃草,济圣王笑道:“云飞,你太紧张了。就算有个万一,来了什么我对付不了的东西,这两匹宝马也能带我们脱险,你就放宽心吧!”
他这么说,卓云清有点不好意思,笑笑坐下。
两人吃喝完毕,卓云清正想解开白马的缰绳,白马蓦地低吼起来,焦躁的乱踢乱动。
卓云清赶紧又四处张望,隐隐约约看见几丈外有两个黑影一晃。
这时枣红马也跑回来,绕着济圣王不安的踱步。
济圣王神色一凛,眼里透出兴奋的光采。他大喝了声:“来了!”箭已离弦,直向一棵树射去。
箭将到未到,树后猛然纵出一匹狼,却没有向他们进攻,反倒掉头就跑。它一跑,另有几只狼也纷纷逃窜。
济圣王连发四箭,四只狼滚倒在地,林中顿时一片惨叫哀鸣。
他这样勇猛,狼群毫无抵抗之力。卓云清还站在白马旁边,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见群狼跑的跑死的死,一场危机已经化解了。
卓云清又惊又喜,见济圣王还在拉弓上箭,刚要劝他收手,突然听见白马厉声嘶叫起来。
卓云清正想转头去看,就见一匹灰狼从斜后窜出直扑济圣王,下一瞬已咬在他后颈上。
卓云清吓得全身发冷几乎晕厥,再看济圣王手握弓箭不便近战,又失却先机,被灰狼咬住一抓,肩头后背全是血。
卓云清脑子一空,霍然拔出佩剑,跳上前一剑刺进灰狼的侧腹。
灰狼痛得呜呜大叫,松开济圣王转扑卓云清。
卓云清迅速抽剑平刺,正入灰狼咽喉。
灰狼伸爪扑了两下,轰然倒地。
卓云清顾不得把剑□□,赶紧去看济圣王,却见济圣王愣愣的盯着她,眼睛一动不动。
卓云清大骇,想他被那灰狼狠狠咬了脖子,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卓云清脸一白,大喊了声:“大哥!”
济圣王却恍恍惚惚的冲她笑了笑,转过头摆摆手没说话。
卓云清安心一点,又怕他马上就要扑倒,哆哆嗦嗦的一把扶住他,问:“大哥你怎么样?”说话声音都变了调。
济圣王被她扶住双臂,对上她关切的眼睛,终于道:“我没事,你别怕。”
卓云清听他声音沉稳,语言清晰,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忙又道:“你快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
事到如今,济圣王听话得很,依言坐下任她查看。
原来济圣王生得十分魁伟,比卓云清高了近一头,壮了近一臂。那灰狼虽然咬住他的后颈,却没能咬进多深,竟没伤到要害。肩背之上也都是些皮外伤,只是血流得很吓人。
卓云清胡乱给他包扎起来,还是很担心:“大哥,你血流了太多,我们快回去吧。”
济圣王被她折腾一番,神色已恢复平常,笑道:“好,我们把这些死狼都带上,去跟皇上请赏吧!”
卓云清哭笑不得:“我们擅自跑到这里来,皇上不怪罪就万幸了!”
卓云清把五匹狼捆好,白马又跳又叫,不让近前。
济圣王见状十分体谅的道:“这马没经过世面,别难为它了。”说着招呼枣红马来,把五匹狼都架在它背上。
白马仍然不安的原地踏着碎步,济圣王拍着它的鬃毛脊背安抚了一阵,然后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自己踩蹬上马。
他坐在马上,向卓云清伸过手来。
卓云清一怔,随即故作豁达的笑了笑,握住他的手也骑上马背。
两人骑着白马飞奔在前,枣红马训练有素的紧随在后,好一阵子只听见蹄声得得与林中风过的声响。
济圣王一手抓缰绳,一手环抱在卓云清腰间。他又借着有伤,亲昵的把下巴架在卓云清的肩上。
卓云清很不习惯和他挨得这样近,又对他存有防备之意,僵直的坐着十分痛苦。
济圣王感觉到她的紧张与抗拒,不禁心生悲凉,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一处无人之地,天高野旷,好像世间束缚在此都化为乌有。这一匹神骏之马,风驰电掣,就算想要挽留也无法停驻。
济圣王眼含热泪,忍不住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可是我,我真是中了邪!自那一晚见到你,我就只想看着你一个人,只想呆在你身边,这就叫天意吧!”
卓云清听得很清楚,却只装作没听见,什么也不敢答。
回到营地,随行的太医赶紧把济圣王扶进帐中疗伤。
卓云清身上也沾了不少血,皇帝不放心,硬要叫人给她看一看。
卓云清推辞了几句毫无用处,正在焦急,却见陶太医迎过来,领了旨意把她让进另一座帐中。
陶太医看着她身上的血迹一皱眉,低声道:“驸马,公主为您费尽了心思,您自己也该多小心些,若总是这样,连带臣也要惹人怀疑。”
晚上,卓云清身心俱疲的回到馨庆宫,刚跨进大门便听人禀报说皇后来了,正在花厅等她。
已是二更天,她今早天没亮便出门,数个时辰都在马上奔波,都在和皇帝,和济圣王,和各位大臣侍从应对。她虽然好动爱玩也已累得头昏眼花,这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心里大叫“苦也”,但也只得抖擞精神往花厅去。
皇后正和公主说着话,卓云清远远看见她俩神色平和,稍微放松了一些,上前行礼问安。
皇后很和善的笑道:“云飞过来坐吧,我今天是当个说客,给你们俩讲讲和!”
卓云清明白过来。
自从那天她和公主言语不和,这两三天里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她虽然几次想要陪个不是哄哄公主,把这一个小疙瘩解开,但真到面前却又会想:反正很快就分开了,就这样冷淡下来不是也好。
她心里已自阑珊,公主又突然变了,常出门,常会客,做什么事也不跟她说。昨晚,她又从几个宫女那偶然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公主已经打点好,等济圣王走那天就搬去公主府。
济圣王走那天她就要和哥哥换回去,公主这样隆重的对待哥哥,她简直不能不感激。
可是她也更觉得没意思了。
她还记得两人说过要珍惜缘分好好相处,可是亲密时候的约定总是这样,只在亲密的时候有效力。
卓云清看了看公主,公主垂着头不知是什么想法。
皇后道:“我都打听过了,说是祺儿来找了你一趟,你们就闹翻了,前面乌王爷来也被福儿挡过驾,真不怪云飞你生气,都怪福儿醋性太大!”
皇后又爱又恨的瞪了公主一眼,又向卓云清笑道:“福儿也是从小被惯坏了,一向人人都宠她,事事都依她,简直不能有一点不顺心!你也多担待一点。今天我可说了她好一顿,一会儿让她给你认个错,这件事就过去吧!”
卓云清忙道:“母后,乐宁——公主没什么错,主要怪我脾气急了些,也没什么事……倒让母后您担心了。”
“你是个好孩子,但也不能总委屈你。”皇后很高兴,推了推公主,又向她使了个眼色。
公主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到卓云清身边,生疏的道:“驸马,这次是我错了,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卓云清暗叹了口气,拱手道:“公主言重了,这事提来惭愧,就忘了吧!”
皇后喜道:“哎这就对了!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你们早些歇着,我也该回去了。”
两人将皇后送上鸾轿,转回身彼此相对,一时有些尴尬。
卓云清换了身衣裳,装扮得和出门时不同,别是一种清俊模样。
公主不禁瞅了瞅,忽然发现她腰间佩了个金玉狮面带钩,看着很是贵重,不是随便得来。
公主心里一沉,指着带钩问:“这是哪来的?”
卓云清道:“是皇上赏赐的。”
公主疑惑,又问:“你今天不能射猎,为什么赏赐你?”
卓云清勇救济圣王得了这个带钩,提起来有点心虚,一时想要糊弄过去,可转念又想:她为我哥哥备好了新房,做的这样体贴,我不过是做件侠义事,有什么要隐瞒!
卓云清打定主意,咬了咬牙,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今天累极了,你把恭顺叫来自己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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