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
乔肃的声音沙哑,带着蛊惑人心的性感,黎沫最受不了他这种声音。
哪怕现在还在生他的气,听到这撩人的声音,还是觉得喉间发痒。
这臭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我到了”
她搓了搓脑门,声音软了不少,报了平安就要挂电话,乔肃已经扯开了话题。
“龙城的天气怎么样?”
黎沫扭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很好”
“累不累?腰会不会酸?”
“不累,吃过饭就睡了,睡醒就到了”
“吃饭了吗?”
“吃了,飞机上吃的”
“吃的什么?好吃吗?”
“嗯,挺好吃的,有鱼,蔬菜,甜品,鲜榨的果汁”
“……”
乔肃一会换一个话题,两人就这么聊着,也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沈一把车停下,石乾轻声提醒她到了,黎沫才摩挲着重新带回无名指上的戒指道:
“乔肃,我到了”
乔肃说了声好,又嘱咐了她几句,等她回应后才挂了电话。
客厅里,乔善明和乔正华夫妇眼睁睁看着乔肃接到电话时阴转晴,挂了电话后,又立刻晴转阴的俊脸,皆唏嘘不已。
果然,这孩子只有面对黎沫时才会温柔。
潘淑婉突然回过神来,伸手抹去眼泪,饱含期待的看着乔肃道:
“阿肃,你们两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两孩子刚才打电话的语气和态度,不像是闹掰了啊?
乔肃收了手机,倾身从茶几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深眸噙着冷峻。
“我和沫沫的事你们不用管,我自己会解决,她现在很安全,离开也是为了免遭柳蓉蓉算计”
说罢,不等潘淑婉细问,目光掠过乔善明和乔正华。
“我和柳鹤明,你们选一个”
乔正华神色严峻,“什么意思?”
乔肃放下杯子,交叠着双腿靠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无名指的戒指,指腹慢慢的摩挲。
“因为你们跟柳鹤明的交情,我忍的够久了,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你们选我,帮我把柳氏搞破产,断了柳蓉蓉的后路,第二”
他顿了一下,又抬眸看向两人,深邃的五官覆盖一层嗜血的冷酷和决绝。
“你们选柳鹤明,把我从族谱除名,以后,我不再是乔家的人,我怎么对付柳家,你们管不着”
等他说完,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
谁都清楚,他这是真的动怒了,话说到这份上,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潘淑婉见乔善明和乔正华垂下脸沉默,有些急了。
“爸,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就算您不顾及阿肃,沫沫肚子里还有您的曾孙呢,阿肃走了,您是连曾孙都不想要了吗?”
乔善明没说话,闭上眼,手指来回在拐杖上摩挲,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此,潘淑婉拽着丈夫的胳膊哽咽道:
“乔正华,如果没了阿肃和沫沫,我是铁定要跟你离婚的!”
乔正华交握着双手,抿着唇长吁了一口,转眸看向老爷子,艰涩道:
“爸?”
他只是喊了一声,嗓音里带着浓厚的复杂和试探,乔善明睁开眼,瞬息万变的眸子透着深深的疲惫,撑着拐杖起身。
“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事了,以后柳家的事不要跟我商量了,柳鹤明那老东西连孙女都管不了,守不住家业也是活该”
他拄着拐杖慢慢往前走,最后留下一道萧索的背影和一声长长的叹息。
“但是阿肃,乔家人,不能恩将仇报啊”
潘淑婉望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乔正华拍拍她的手,让她先回屋休息,然后把乔肃喊进了书房。
“阿肃,你可知你爷爷,因何对柳家屡屡宽容和谅解?”
乔肃交叠双腿坐在沙发上,摸了烟盒,却没抽,只握在手里慢慢转着把玩,他没说话,乔正华轻轻叹口气,脸上带着少许惆怅。
“柳鹤明的父亲柳昌,你曾祖父,你外曾祖父,三人是把兄弟,过命的交情,咱们沈家是家族企业,潘家是医药世家,唯独柳昌是穷苦人家出来的”
“柳昌人穷志不短,为人光明磊落,特别讲义气,当年你爷爷遭遇过一次绑架,那次意外中,柳昌为了救你爷爷被绑匪捅了一刀,不治身亡”
“柳昌死后,他的大儿子柳鹤明跟着你外曾祖父学医,老二柳鹤祥跟着你曾祖父经商,柳家这才慢慢成长起来”
乔肃俊脸冷峻无波动,思绪微转,柳昌死后的事他是知道的。
当时外曾祖父是云城医院的院长,外公和柳鹤明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轮医术,外公更胜一筹,但外公性子沉闷,寡言少语,不适合当院长,反倒柳鹤明能说会道,所以最后外曾祖父的一票给了柳鹤明。
柳鹤明这老东西,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年柳远山倾向学医,但柳鹤明看自己的弟弟做生意比他更富裕,非逼着儿子经商。
因为柳鹤祥膝下无子女,对柳远山也是当亲儿子疼的,甚至把自己经营半生的柳氏给了柳远山。
他听过谣言,说是柳鹤祥之所以不能生育,跟柳鹤明有关,但这事无从考究,又是柳家的私事,不知真假。
书房里,乔正华捏了捏眉心,更加惆怅道:
“柳鹤明的父亲救过你爷爷一命,你曾祖父走的时候,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善待柳家人,你爷爷本来就是个重情重义的”
“更何况,当年沈氏裁员时,你爷爷被裁掉的员工报复,关键时候柳鹤明又替他挡了刀,柳家的两次救命之恩,他自然是感激的”
乔肃晦暗不明的眯着眸子,不疾不徐道:
“所以爷爷的意思是,我可以动柳家,但不能以乔家的名义,是吗?”
乔正华深深的看着他,“是,不过你可以继续让程阳停掉和柳氏的合作,但不能一次停完,不能让人看出来”
乔肃起身往外走,“明白了”
“阿肃!”
乔正华在他离开前,又开口叫住他,迟疑了少许,终是叹息道:
“柳氏这些年发展不错,想吞下他不是易事,你可以让人查查,关于安家破产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安家出事,应该跟柳鹤明脱不了关系”
他顿了一下,又意有所指道:
“宁尧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事,他对安思嘉也是情深意重,或许,你可以找宁尧聊聊,领军打仗,总要事出有因”
乔肃离开老宅时,在门口被乔一舟拦住。
“哥,黎沫她……真的走了吗?”
乔肃漆黑的眸子酝酿着极深的波涛暗涌,一脚踹在了他胸口。
“不是你们逼她走的吗?”
乔一舟狼狈的捂着胸口躺在地上,慌乱的摇头。
“哥,我真的不知道,柳蓉蓉只说让我陪她演出戏,她说这样你们就会对她放松警惕,她就有办法逼你和黎沫离婚”
乔肃危险的眯起眸子,“所以,你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
乔一舟又摇头,“不知道,我问了很多次,但她就是不告诉我,我当时只想让你们离婚,一时冲动就做了蠢事”
那天晚上,黎沫的话吓到他了,他只是想破坏她和堂哥,没想过把她逼成这样啊。
…………
黎沫被带到了一处独栋别墅。
石乾说这是沈文东的私宅,环境幽静,无人打扰,让她先在这休息。
睡到六点,沈一开车带她去了一家中餐厅,到的时候,沈文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饭菜挺合她口味,吃饭的时候,沈文东问起乔肃的事。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丫头啊,这次,我支持乔肃,虽然我不知道那柳蓉蓉威胁了他什么,但是乔肃做的没错,遇到事,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女人护在身后,这才是一个男人”
黎沫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她和乔肃的事,只能他们自己解决,她得自己想通,不然容易有隔阂。
沈文东见她不想谈,也不逼她,又换了个话题。
“沈一说,前两天你见了樊齐,我问了樊齐,他说想请你帮我治病,丫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病,不需要治”
黎沫沉默了一会,吃完最后一口,她放下筷子,轻声道:
“沈叔,我有件事想问您,您难道……没有调查过我的生父是谁吗?”
他能查出黎锦的死亡真相,如果真想查她的身世,应该能查到才对。
沈文东闷头喝了一口酒,暗红的眸子闪过一缕嫉妒和晦暗,他摇头,声音沙哑低沉。
“没有,我不敢,我太嫉妒你父亲了,我怕我查到是谁,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他只调查过柳远山,乔善明寿宴那晚他太浮躁,差点被柳远山那窝囊废误导了,后来他清醒之后仔细想想,应该不可能是柳远山。
所以他让人去调查了柳远山,果不其然,从酒吧那晚之后,柳远山就没见过黎锦。
查了柳远山,他就不敢再查了,他不能知道黎沫的生父是谁,因为他一定会忍不住杀人!
黎沫瞧着他沉寂的脸色,抿唇,正要说什么,沈文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俊脸阴沉沉的,没接,抬头看黎沫吃完了,便和蔼道:
“今天太晚了,先回去休息,明天叔叔带你在龙城转转”
餐厅外,沈文东目送着黎沫上了沈一的车,等车子不见了踪影,他才拉开车门进了后座,声音冷如寒冰。
“回老宅!”
石乾启动车子,只稍稍琢磨后,便惊愕道:
“老板,他们已经知道黎小姐的存在了?”
沈文东咬了根烟在嘴里,没吭声,石乾也没敢多问,只老老实实的开车。
老板敢让他亲自去机场接人,应该是没有顾虑的,而且,黎沫的那张脸跟夫人太相似,来了龙城,早晚瞒不住。
只是,从今天开始,沈家怕是不太平了。
…………
沈家老宅。
客厅里坐了不少人,沈文东一进去,老大沈文斌立刻讽刺道:
“老三,那个叫黎沫的,简直跟黎锦长的一模一样啊,她是黎锦的孩子吧,你憋了这么多年,原来是黎锦给你戴了绿帽子啊”
公司有他的眼线,石乾亲自去机场接人时,他就收到了消息,看到黎沫的照片,他还以为是黎锦回来了。
沈文斌话落,他老婆杨慧道:
“老三啊,沈家可不允许野种的存在,当年我就说黎锦不是个正经女人,逃走就算了,竟然还跟野男人生了孩子,你……啊!”
她话音未落,沈文东已经夺了石乾手里的车钥匙砸向她,又狠又准,直接将她的额头砸破了。
“黎沫是我和黎锦的孩子,倒是你,沈文斌满足不了你,你这些年可没少勾搭男人,怎么,要我把你养的两个情夫送过来吗?”
杨慧正捂着额头哀嚎,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惊悚道:
“你……你胡说八道!”
刚说完,沈文斌一巴掌就打在了她脸上,夫妻两人对峙中,一直没说话的老爷子沈雄突然厉声喝止,然后朝沈文东道:
“老三,你跟我过来”
两人进了书房,沈文东正要开口,沈雄突然将轮椅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目光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
往日精明凌厉的眸子此时已经尽显沧桑老态,再没了昔日的专横和叱咤雄威,声音哑然悲凉。
“什么时候知道,黎锦给你生了个女儿的?”
沈文东蹙眉,老爷子这语气……
沈雄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眯着混沌的眸子,幽幽叹道:
“难怪当初我让老二把淼淼过继给你,你怎么都不愿意,让你收养一个,你也不愿意,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我瞒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被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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