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是的，我不舒服，因为我有点儿不爽。

什么叫“他要干什么你都陪他去”？？？

要是林衡不是个直的呢？那我岂不是要出卖色相？职场果真黑暗。

“可以吗？我……我是不是有些唐突？”林衡一脸紧张，仿佛在老师面前犯了错的学生似的，“就看个电影，然后送你回去……电影不长的，行吗？”

“嗯……你是雅金酒店的老板是吗？”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向转正的**妥协。

“啊，是啊……怎么了？”

我斟酌道：“我们……我们主任，让我向你拉点儿赞助……”

林衡一愣，片刻后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你们节目我还挺看好，原本也有这方面打算……既然要拉赞助，就先答应金主爸爸的邀请一起看个电影吧，赞助的事儿好说。”

“赞助好说，看电影就好说！”我道。

饭店附近就有个电影院，我们进去的时候最近的一场还有十分钟放，林衡买到了最后面的两个位置。

我则买了果汁和爆米花，找到位置坐下后递给他一份。

说来也怪，虽然和林衡今天才认识，但他身上有一种能让人莫名感到放松的气质。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这部电影比较小众，我一直想来看，但节目组太忙，周末也没假放，一直没来看。

所以当林衡说要请我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表面不能接受，但实际上是有点儿小小的遇到喜好相近者的惊喜的。

就算他是个直的，就算没有毛主任的那条信息，我也是愿意交这个朋友的。

毕竟我很久没和人建立亲密的社交关系了。

有一点点儿寂寞孤单冷。

“电影好看吗？”虽然影厅里没几个人，而且还都隔得很远，但林衡还是压低了声音。

“好看，我挺喜欢的。”我也偏过头去小小声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就是镜头太晃了。”

林衡轻轻地笑了一声，我们继续安安静静地看电影。

然而看到一半，我慢慢地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我猛地站起，脚步有点儿飘，一路冲到了洗手间。

“歌儿？你没事吧？晚饭吃坏肚子了吗？可是我怎么觉得没什么？”林衡在洗手间隔间的门外关切道。

“没事，就是镜头太晃了，把我给晃吐了……”我推开门冲他虚弱地摆摆手，然后去洗手池边洗手。

林衡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促狭地笑：“居然还有人能看电影看吐，我今天算见识了。”

“太丢人了……没事，吐了就好了，咱们进去接着看吧，金主大人？”我漱了口洗了把脸，感觉好多了。

“我是个善良的金主，都看吐了哪还能让你继续回去看，我送你回去吧，来，擦擦。”林衡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来给我。

我有点儿惊讶，这年头还随身带手帕的人实在是少。

而且这手帕看起来就贵，我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脸，笑道：“擦好了。”

他只得收回了手帕。

林衡开车送我回我住的地方。

到了巷口，我让他停车。

“不能进去吗？”林衡试着往巷子里开。

“别，”我阻止道，“进不去的，巷子里太窄了，过不了车。”

“这里不太安全吧？”林衡不住地透过车窗打量着城中村挨挨挤挤的房子和半空中交织如麻的电线。

确实不太安全，这里房子都不高，一家挨着一家，高低错落，你家的挡雨棚连着我家的空调架子，有手脚不干净的，扒着窗户，顺着空调架子就能爬上楼，前两天我隔壁那家还遭了贼。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实习连工资也没有，只能住这种房租便宜的地方了。

“没事，我一男的，安全得很。”我笑道，开门下了车，向他挥手告别。

林衡表情有点儿忧心，加了我的微信，开车走了。

一边上楼一边打开手机，立马就收到了林衡的加好友请求。

头像是只英短，还挺萌的。

第二天到酒店会议室去上班，贴了一上午发票，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毛主任气势汹汹地从会议室外冲了进来，大喊道：“没钱啦！节目没钱啦，今天开始各组人员出差的餐补减到二十块，宵夜取消！出差的酒店都只能订最便宜的，都给我省着点儿，节目都要拍不下去了你们还一天到晚吃那么多！”

“你！”他一指头戳到我额头上，“跟我过来。”

毛主任把我叫到了旁边的小会议室里，双手环臂，挑着下巴：“你和林总，怎么样了？”

“他是个直的诶。”我哭笑不得。

“直个毛！现在的假直男一大堆，小秦，这林总又温柔又多金，要不是他对我没意思，根本轮不到你，珍惜机会好吗？顺便也帮节目组拉一下赞助，不然到时候真的播不出去了……”

毛主任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打开微信：“约他吃饭吧，我帮你。”

“主任！”我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把信息发出去了。

秦歌：衡哥，你在酒店吗？中午一起吃午饭好不好呀~

那个~符号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拿过手机来想撤回，然而林衡的消息已经回了过来。

林衡：当然好呀，你到二楼九号包厢来，我在这里。

“太好啦！”毛主任高兴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个，把我推进了电梯，还体贴地帮我按了二。

我：“……”

好吧，为了转正。

我问了服务员九号包厢在哪儿，被领着穿过一些小桥啊假山啊水池什么的，再绕过一个照壁，到了。

“林总？”雕花的门虚掩着，我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这么快？想吃什么？来，坐这里。”林衡眼睛微微弯着，眼珠子贼亮，里头有星星似的，拉开他旁边的一条椅子让我坐，“想吃什么，菜单上没有的也行，我让厨房给做。”

“我，我是来完成主任交待的任务的。”我有点儿受不住他的热情，不好意思地如实道。

“哈哈哈哈。”林衡笑着，直接坐在了桌子上，穿着西裤的长腿轻晃，“这么老实干什么，只要你愿意和我见面，什么原因并不要紧。”

“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他眼神柔和地看着我，语气突然变得认真。

虽然对他挺有好感的，但还是有点儿不知所措，心里呐喊，大哥你真的是直男吗？为何说话如此之gay？我们认识才一天好吗？？？

“林总？”正尴尬着，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了，是个穿西服的男的，看到我时略微有些惊讶，随后又看向林衡，“歌行的那位总裁来了，您和他约了午饭的，这……”

“叫他滚。”林衡一边翻着菜单让我看，一边说。

“这是个不小的项目，歌行的资源很好，这顿饭不是早约好了的吗？怎么……”

“我有重要的客人要招待，叫他回去吧。”林衡白皙的手指划过菜单，停在一道特色菜上，问我，“这道菜味道不错，尝尝？”

我觉得处境有些尴尬，没想到他会为了和我吃饭而推掉和别的老总的饭局，于是起身道：“我还是回去吧，不好意思了，似乎耽误了你的正事。”

“别走。”林衡一把拉住我，眉毛皱着，“没耽误什么，本来我就不喜欢那个人，年纪不大架子不小，上次我去他公司，等了他一个小时，说是喂兔子去了，也轮到他尝尝闭门羹的滋味，坐下。”

他根本不撒手，我只得忐忑地坐下，这么一来，吃饭的时候也不好意思提赞助的事情了。

桌上菜有点儿辣，我现在胃病好了，能吃一些辣，但是一时没管住嘴，吃得太多了还是有些受不了会肚子疼。

我起身和林衡打了个招呼，去洗手间。

这酒店餐厅设计实在是太复杂了，到处是假山水池，还有屏风照壁，甚至还有宫灯的丝绦从上面坠下来，正常情况下还觉得很好看，很有意境，但是急切想要找到洗手间的时候就非常想哭了。

我捂住肚子快步走着，巧的是，附近居然一个服务员也没有，都问不到路，好不容易终于看到远方一个木头指示牌刻着两个小人，结果刚从一个屏风转出去，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这人长得太高，穿着一摸就很贵的西服，胸口硬邦邦的，我正要抬头和他说对不起，突然胃里一阵翻，我捂住嘴顿时说不出话来，不但没道歉，还撞开了他，直奔洗手间。

我听见他脚步声很急促地跟着在我后面，我以为他想揍我，回头一看，却看见那高大的背影走进了一边的照壁后面。

他步伐太快，以至于我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好吧，是我想多了，人家哪有那么小气，就因为我不小心撞了一下来揍我的。

我冲进洗手间隔间哇哇吐了起来。

洗手间外又响起软底皮鞋轻轻踩在地面的声音。

在门口停了一下，然后又走开，远了。

吐完第一轮，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进来了。

“歌儿？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