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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我希望早上醒来就能看到他。

那天晚上吃喝得还算尽兴,送菜的人三小时后来收了碗筷空盘后他们就从饭桌上喝到了窗台,一人捏着一罐啤酒,背对着背回忆曾经。

“记得秦专吗?他结婚了。”

“是和孟巧婷?”

“你怎么知道?我没给你说过吧。”

“他们很配……哥,你和秦专认识多久了?”

“从小学到现在,刚好20年,刚认识我就跟他打架,因为他说我骗人说我没有弟弟。”

“嗯,我也记得,你后来说过好多次。”

“很让人难忘是不?不打不相识。”

“不过他倒是说对了,我的确……”

“今天太晚,就睡我这吧。”谢沐阳打断。

谢承阳看了看表,不知不觉都十一点过了,“时间过得真快。”

谢沐阳笑,“是,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两间房里都有床,你随便挑一间。”边说边把他往卧室方向推,“选好了冲个凉。”

“你呢?”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但收回来也不可能,谢承阳暗自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谢沐阳装得很稳重,“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先睡。”

“工作?早知道不玩这么晚了。”谢承阳歉意地说。

他喝了酒后眼眶湿润,脸色潮红,谢沐阳情不自禁地摸上他的脑袋,“没事,哥今天gāo xìng,而且就是点小问题,半小时足够了。”

谢承阳反应慢了两拍,还没来得及侧头,谢沐阳已经收了手,“空调能用,遥控器就在床头,你先去洗澡,我在客厅做点事。”

谢承阳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直直地背转身,从沙发上拿起包,取了笔记本电脑和叠资料出来。

“发什么呆呢?洗澡啊!”谢沐阳过了会儿看他没动,又催促道。

谢承阳这才咬着嘴唇往厕所跑。

门刚关上,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里面那个心想,刚才自己……有什么期待吗?

外面那个琢磨,只是摸了头而已,就……禽兽哪禽兽。

又几乎同时笑起来——只有两个人的生日……感觉真的很好。

而后便是一夜好梦。

谢承阳第二天依然被生物钟敲醒,还不到7点,出了卧室就听见厨房有响动。

下意识就故意放轻了脚步,偷地雷一样挨过去。

谢沐阳穿着睡衣绑着围裙在灶台上忙活,左手边放着笔记本电脑,脑袋还没事往那边凑凑。

谢承阳又走近了一点,在看清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后,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专心的谢沐阳过了好一阵才发现谢承阳的存在,吓得手一抖,勺里的东西差点来个天男散花。

谢承阳帮他稳住汤勺,深呼吸了一口,“皮蛋瘦肉粥?嗯,很香。”

谢沐阳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电脑,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以前没做过,从网上找了点资料,那什么……还差点火候,你先去洗漱。”

谢承阳笑,“辛苦了,一会儿上班不会迟到吧?”

“9点半打卡,来得及。”

谢承阳自觉地拉开橱柜,拿了两套碗筷出来,“那我把这些先拿到饭厅。”

还没走出厨房,听到谢沐阳叫他,“承阳。”

那样亲密的称呼让谢承阳的脚步顿了一下,“呃?”

“搬来和我一起住……好不?”谢沐阳紧张地盯着手里的汤勺。

谢承阳没回头,半晌重新抬脚往外走,“我……考虑一下。”

那厢洗脸刷牙的人去了厕所,这厢烧饭公激动得差点把锅掀翻——

“万岁!”

听到外面的欢呼声,谢承阳背靠着门,红着脸蹲了下去。

谢承阳这几天连续不在状态,不是找错钱就是失手将商品摔到地上,有时间也不清帐了,老是拿着根新编的手链坐那儿发呆。

郑楠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他两次,他只是不住地道歉,刚转了个身,又恢复原状。

隔周周六,趁谢沐阳出去派发传单的时候郑楠决定问个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什么事?”

“你最近都心不在焉,精神不大好……身体不舒服?有心事?”

谢承阳想了想,决定老实回答,“我哥叫我搬他那去住。”

“哦。”郑楠正在擦一个玻璃制品,手上停了停,“什么时候搬?”

“我还没说要过去……”

“哦,有什么顾虑?”

谢承阳直觉郑楠的话有另一层意思,抬起头看他,又没发现什么异常,“顾虑?”

“为什么不搬?”

“我如果过去,你和小金……”的生活谁来照顾?

郑楠哼了一下,“你是wǒ men老娘还是保姆?”

谢承阳尴尬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wǒ men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如果突然分开,可能……会不习惯。”

“你不习惯还是wǒ men?如果是wǒ men,大可放心了,不就是买菜做饭,谁不会?”

谢承阳皱了皱眉头,“郑楠,你上火了?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冲?”

郑楠脸色一变,埋下头继续擦他的东西,“抱歉。”

“算了。”谢承阳摆了摆手,“我自己也挺混乱的,过段时间再说吧。”

“或者,晚上和豆子一起商量商量?”郑楠提议。

“也好。”

“谢承阳……”郑楠的声音低了八度。

“嗯?”

“对不起。”

……

提议和毛小金一起商量的人是郑楠,结果缺席的,也是郑楠。

那天晚上谢承阳专门早早地把谢沐阳“赶”回他的新家,和毛小金等了郑楠一晚,直到12点过才等回一个浑身冒着酒气的人。

“怎么喝酒了?”毛小金上去扶他。

郑楠笑了一下,“碰上个老tóng shì,聊得忘了时间……我没喝多少。”

“还没喝多少?都臭了。”毛小金说着要带他回卧室。

“我酒量好……”郑楠挡住他,“你先回屋去,我有事和谢承阳说。”

“我拒绝和酒鬼交谈。”谢承阳说。

“我真没喝醉。”郑楠正色道。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瞪了老半天被毛小金推进了谢承阳的房间。

“说完事早点睡。”毛小金关门的时候对他们说。

谢承阳冲他笑笑,郑楠则半点表情都没有。

“要说什么快说吧。”谢承阳往**一坐,抄起手望着门口的郑楠。

对于郑楠爽约一事,他是有些生气的,只是刚才在毛小金面前不便发作罢了。

郑楠看着天花板,“你明天搬出去吧。”

“诶?”千算万算也不可能算到这样的开场白。

“搬去你那个哥哥那里住啊!”郑楠有些烦躁地耙了耙头发。

“为什么?”谢承阳回过神,“你不是说和小金商量一下再说?”

郑楠上前两步,走到谢承阳跟前,迫使他仰着脖子看他,“喜欢的人邀请你同居你还摆什么架子?”

▲▲

谢承阳眼皮跳了一下,“郑楠,你喝多了,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话。”

“我没喝多!我就喝了一瓶!”郑楠半弯下腰,脸离谢承阳只有半尺,“我早知道了,你也喜欢男人,你喜欢你哥,从初中开始就……”

谢承阳情急之下甩了他一巴掌,“闭嘴!”

郑楠根本不在意他那一下,甚至笑起来,笑得谢承阳全身发麻,“恼羞成怒了?我说得没错吧?你跟你那个哥哥啊,真是一点都不像……他喝醉了只会睡,而你,一喝多点就胡言乱语,那一年,wǒ men刚从地下室搬出来的那一年,你就什么都说了,我和豆子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谢承阳的脸色一下子白得赛雪,嘴唇有些抖,“你说,什么……”

郑楠笑着往谢承阳身上一倒,“我说你那年豆子受伤你干嘛表现得自己缺胳膊少腿一样……原来你和豆子一样,喜欢男人啊……嗯?喜欢到什么程度?上过床没有?是1号还是0号?”他边说边喷着热气在谢承阳脖子上啃咬。

谢承阳彻底僵硬了,话抖出来也不成句子,“你说……干什么……什么,放开……”

郑楠箍住他,将他压在**,声音闷闷地,“不放,我早该这么做了……谢承阳,你很漂亮你知道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这么漂亮的人,打人怎么那么狠呢……我记得当时在滑冰场,你压在我身上,拿我的脑袋当核桃砸,我不是不反抗,是忘了,我只看得见你的眼睛和下巴,比好多女人的都漂亮,一下就什么都忘了……我很好奇啊,你在**会是什么样,被人压住的话……”

脖子处瘙痒难耐,谢承阳猛地打了个颤,一边推拒一边反胃,想吐,想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郑楠比他高比他壮,谢承阳挣扎了几下后才渐渐有了恐惧感——打不过他,他还喝了酒,他的嘴那么烫,从脖子处缓缓下移,已经到了领口……

“放手!”谢承阳真急了,眼睛一绿,反手就是一肘子,正好砸在郑楠脑侧。

郑楠吃痛后缩,谢承阳趁机又踹了他的肚子一脚,翻下床,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冲过客厅,冲出家门。

木造的楼梯被他踩得快崩塌一样,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终于,还是消失了。

郑楠揉着脑袋和被踹的小腹,慢慢从**滑到床下,哎哎哎地呻吟,“还……还是这么狠。”

“我还嫌他下手轻了。”

抬起头,毛小金斜靠在门边冷笑。

郑楠甩了甩头,有些晕,“看什么热闹呢,也不来扶一下我。”

“你活该。”毛小金哼哼。

“喂!”郑楠想站起来,扯动腹部肌肉,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这可是帮他!不然以他那根神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决心啊!”

“是吗?”毛小金半垂下头,“我先回去睡了。”

“喂你不扶我起来?”郑楠嚷嚷。

毛小金突然笑了,“给你点时间缅怀一下,这个房间,大概从明天开始就不会再有人住了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郑楠啐了一口,“老子是做好事!”

毛小金听了也没回头,紧紧抿住嘴唇,大墨镜后的眼眶有些发热——郑楠,你自己的想法,只有你自己才清楚。

郑楠将头枕在谢承阳的枕头上,盯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涣散。

他掩住脸叹了一口气,深远而悠长——我这是……在干嘛啊……

……

谢沐阳把带回来的工作做完,揉了揉眼,凌晨一点过。

伸个懒腰,绕着客厅走了两圈,觉得太安静了,干脆打开电视。

半夜只有一两个电视台在播放韩国电视剧,动辄上百集,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他从来不看的,只是想空旷的房间里多点声音。

明天还要去谢承阳的店里帮忙,两点就睡吧……谢沐阳琢磨着睡前是做俯卧撑还是仰卧起坐。

几天前他厚着脸皮又邀请了谢承阳一次,邀请他搬过来一起住,令人兴奋的是对方没有一口拒绝,而是说考虑。

会考虑就表示有机会,谢沐阳自认为这几年别的本事没学会,耐心指数倒涨了不少。

他会等,等到谢承阳答应的那一天,就像他同样会等他重新爱上自己一样。

边想边在地板上做俯卧撑,撑了二十个后去厕所洗澡。

刚脱得只剩下四角裤,有人敲起门。

谢沐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去开——这么晚了还敲门,就算不是因为什么大事,吵到邻居也不算小事啊。

门还只开了一半,仅看得清敲门的是什么人,心一下就被提到了嗓子眼。

谢承阳脸色苍白地靠在外面的墙壁上,头发汗湿了贴在额角,刚叫了一声“哥”,泪水就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

我希望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在某个地方,永远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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