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急急的解释道:“不!不需要能跑能跳,只要可以让我的腿如同正常人一样走路就可以了。”
柳茉看着柳松,见他眼神执拗,叹了口气道:“当时……爷和奶都急坏了,而我在家里的地位,大哥你是知道的,当时就算我主动开口要求治疗你的腿伤,他们也不会允许的!”
“我知道。”柳松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些年包括柳茉在内的二房过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可是,他终究还是不甘心,只想要一个答案:“我想知道的是,当时如果为我治伤的人是你,我的腿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的可能性有多少?”
“如果有我自己制作的伤药,以当时的情况来说,我有把握让你的腿伤痊愈。”
话说到这份上,柳茉也不再隐瞒,“可当时家里的情况,我手边根本没有任何制作伤药的材料,再加上那药材想要治疗你这样的伤,至少也要封存两年以上才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让你的腿如正常人一样行走的可能性,有五成。”
“所以,我的腿原本是有一半的机会不留下残疾的,是吗?”柳松轻声问。
柳茉看着满脸平静的柳松,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可看着这样的柳松,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于是道:“大哥,那种情况下,爷是不会允许我动手的。”
“我知道。”柳松自嘲的一笑,“这都是报应。”
“大哥……”柳茉有些担心对方的状态,忍不住出言道。
“我没事的,茉儿。”柳松看着柳茉,眼神温柔极了,“我真的没事,我只是突然想通了。”
“你看,如果爹去世之后,爷奶能善待你,或者是我能够主动扛起二房的责任,能够好好照顾你们,就不会不知道我的妹妹竟然有这么惊人的高明医术,就不会家里明明有可以治好我腿伤的大夫,还要去外面请那些医术不如你的郎中,也不会落得个跛足的下场。”
“茉儿,你别这么看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哪天晚上骂我骂的对,像我这种不孝不仁不义的人,哪有什么资格和脸面谈什么仕途科举,像我这种迁怒母亲、不分是非之人,哪有什么资格坐在高堂上教化子民?可笑我连自己的家事都理不清,又有什么资格谈治理国家?!”
“只可惜,如今我明白的太晚了……”柳松摇头叹息道。
“茉儿,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是后悔之前对你们不闻不问,导致现在跛了一条腿,我是后悔自己没能尽到一个兄长的责任,在爹去世之后,没能照顾好你们……我,真的很羞愧。”
“茉儿,你……能原谅大哥吗?”
柳茉;“……”大哥你这样一言不合就做检讨真的好吗?你这个样子我很方啊!!
吃惊归吃惊,柳茉毕竟不是真正十四岁的原主,在她小女孩的外表之下,住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所以她可以清楚的看出,柳松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说出来的,他的后悔也是真的。
或许她应该给他一点希望。
这么想着,柳茉便道:“大哥,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因为我们也好,娘也好,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见柳松目露吃惊,柳茉笑了笑,道:“大哥,你从小便在奶身边长大,虽然做晚辈的不该这么说,但奶是什么人,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说实话,对于你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对我们的态度只是冷淡,而不是落井下石或者其他的什么,我都觉得你很正直了。”
“而且我们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想法,在我们心里,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大哥,都是我们最亲近的人,这次你病了,我们接你回来,不是为了向你卖好或者是羞辱你,而是真的希望可以好好照顾你,因为我们是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
“所以大哥,我希望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现在你受伤了,我们照顾你,将来你伤好了,二房的门厅还是要你来支撑,我们这些幼弟幼妹们还需要你照顾,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柳松没想到柳茉会一口气说这么多,他想想柳茉说的话,再想想这些年张氏私下里对自己说的话,心下又感动又羞愧。
好在柳茉不过是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逼他表态的意思。
说完之后,便画风一转,道:“我知道这次受伤,对大哥你打击挺大的,但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你之前目下无尘,即便将来平步青云,只怕也很难适应官场的规则,有这么一场磨难作为沉淀,认真的去看看身边的任何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说完之后,便静静的看着柳松,等待他的反应。
柳松则同样回望着柳茉,好一会儿,才突然微笑:“你说话时候的样子,真的不像十四岁的女孩。”
柳茉闻言心里一震,不过她早已打定主意把柳松拉到二房的阵营中,所以这个时候,倒是不吝惜在对方面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是以,面对柳松的不知道试探还是调侃,她叹了口气,道。
“有什么办法呢?大哥你从小被人捧在手上的天之骄子,我却是被人踩入泥土的不祥之人啊。之前有着爹爹的庇佑,还可以稍微任性一下,现在爹爹没了,我如果再像之前那样,娘怎么办?姐姐和小五怎么办?我和爹爹相处的时间最长,学到的东西也最多,这个时候,就应该由我来保护他们啊!”
其实柳茉自从穿过来之后,除了偶尔被张氏刁难,并没有真正受过什么委屈。
严格说起来,她还让三房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瘪。
正因为如此,她说这些话说的轻描淡写。
但她这副样子看在柳松眼里,却是心酸的不行——
他身为长兄,看着自己的弟妹被人挤兑、处境艰难却心安理得。
而年仅十四岁的妹妹,却担负起了自己这个大哥本该担负的责任,自己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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