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啸，你快点回来。”

我还没从洞口撤回身子，海水已经猛灌进洞里，霎那间这个洞室已经成了一片汪洋。天上乌云密布，我看不到洞里面的情况，只听鬼哭狼嚎的叫声，那是海哪吒在和恶鬼撕斗，但是我没有看到青木凉子，刚才她站在原地，如果海水冲击进来，她应该被冲到后面。

我游到她原来身后的位置，发现那里有她的背包，而她的身影却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忽然一只爪子朝我挥来，我下意识挡了一下，但是又感觉这次的力量比那些海哪吒小多了，我抓过来一看，原来正是凉子。

我们游出水面，探出脑袋，一只海哪吒的尸体正漂在我面前，他的绿莹莹的眼睛瞪大得看着我，洞里的海水越来越多，我们做好准备，顺着海水的冲力漂出了山洞，到了汪洋大海上，那些鬼舟也跟着漂了出来。

“快到岛上去，风浪太大，咱们扛不住。”

我虽然这么说，可是刚才在洞里面已经迷失了方向，到了外面，只有波澜壮阔的大海，天上的星辰也被乌云遮蔽，无法用来辨别方向，我极目望了望，压根儿看不到有什么附近的岛屿，看来这一会儿我们已经离开那座荒岛很远了。

“快看，他们又追上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四周都有海哪吒，他们比之前数量更多，

“该不是闯进他们老巢了吧？”

我和凉子身体的热量急速流失，惊涛骇浪幕天席地，一道道齐天一般的海浪翻涌过来，我怕我们被海水打散，用力抱着她，一头扎进了深海。下潜的深度越大，还海浪对我们的影响就越小，下潜十几米，我们又不得不冒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

那些海哪吒长期海里生活，这时候如鱼得水，看到我们扎进水里，也紧追不舍，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急于抓住我，而是慢慢合拢，把我们围困。

我虽然受到的恶龙的诅咒，变成了半个禽兽，但是和这些海哪吒斗，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海浪越来越猛烈，我们全身发抖，体力在飞快地流失，我感觉自己抱着凉子的手已经抓不住了，云开雾散，月光独照，她的面色苍白，神志不清。

我抓不住凉子，她先坠进深海，我连忙也跟着钻进深海，慢慢地下潜到靠近海底的地方，我自己是可以在海里面坚持一段时间的，毕竟现在有了超过人类的强壮身躯，在下来的时候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在她快死的时候匀给她一口，谁知她突然惊醒，挥动手臂快速向海底游去。

海底没多少光亮，我紧跟在她身后，那群海哪吒也追在后面紧咬不放，我摸到一片嵌在海底的木板，木板经过特殊处理，在海水中长年浸泡也没有腐烂，她先钻到了木板后面，我进了这扇巨大的木门，从里面堵住了来路，防备短时间内海哪吒也跟进来。

我们继续在里面游了几分钟，慢慢地海底暴露出来，一块高处水面的祭台就在我们的面前，祭台的两边有两道破碎的楼梯，这地方黑洞洞的，如果不是已经适应了黑暗，加上青木凉子的衣服是白色的，我可能连她也找

不到了。

说来奇怪，她一个女人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怎么能在海下坚持这么久？我心下生疑，快走几步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她猛地回头，两颗眼睛变得闪着绿光，难道她也被下了诅咒，成了半个禽兽？

她的脚步飞快，我意识到这家伙不是凉子，她的后背鼓鼓的，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招摇，就像是八臂哪吒后背那六只手臂。但我跟了她一路，如果真是海哪吒，我早就没命了，可是她这一双绿眼睛，莫非中邪了？

“你快帮我把他赶走，他在我背上。”

我一听，是凉子的声音，一只海哪吒钻进她的后背，脑袋从领口钻出来，所以我一时没有认出来。这是一只已经受了重伤的海哪吒，我没费多少力气就赶走了它，正要一脚送它上西天，凉子拦住了我，

“刚才多亏这家伙，要不然我早被他的同类吃掉了。”

“那就算是他死前戴罪立功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咱们一会儿把他烤了，我好几天都没有吃饱饭了。”

“你要是能找到火，我没意见。”

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我把这个海哪吒一掌打晕，在洞里面继续寻找出路。那扇木门一旦被其他的海哪吒发现，根本拦不住他们，那样我们又要疲于奔命了。这祭台的形状还算完整，任谁也想不到在大海的深处会有这么一个四四方方的供奉神圣的台子。

我们休息了一下，正要继续动身，突然凉子大叫道，“这墙上的浮雕好奇怪，你摸摸看。”我凑到墙边，仔仔细细摸了摸墙上的雕刻，好像是一条龙被一条大鱼吞下肚子的情景，只有一颗龙头还留在鱼嘴外面。我想不出为什么，但凉子却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

“你看，这条大鱼体形浑圆，只有巨大的尾鳍，看来这是一只鲸鱼，而鲸是北海的图腾，古人有时通假，北方神‘禺疆’的‘疆’就是通的‘鲸’，这种大鱼往往体形巨大，而龙是东方的图腾，所以我估计，这幅画代表的是北方与东方的一次惨烈的战役。”

“但是那也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古书有经传注训，每个人都说自己的说法，众说纷纭，即便这里真的是画的鲸鱼和龙的搏斗，也未必就和东方与北方的斗争有关。”

“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猜测。你看到了，这个地方每半天就有一次大风浪，咱们来的时候正好处在两次风浪的间歇，我想海哪吒也趁着这一时的风平浪静抓紧寻找咱们，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急于杀死咱们，难道之前的海哪吒也不是要杀死你我的？”

我也觉得这一路安然无恙实在蹊跷，如果不是有人有意安排，就是我们太幸运。

“如果真的是我预料的那样，咱们的地方应该就是神仙窟的北门，你的老指北针呢？”

我从裤兜里面掏出指北针，里面进了水，也不知还好不好使。屋子里黑洞洞的没有光源，凉子看了好半天，才对我说，“没错，咱们现在的位置就是神仙窟的北门，咱们脚下的这个地方，应该有一道寒铁铸造的大门。”

她这么说，

我赶忙俯下身，侧着耳朵谛听，果然从下面传来一些极细小的响动，我的手掌已经长满坚硬的鳞甲，就好像穿山甲一样，我飞快地向下挖掘，这时候海哪吒已经开始破门，在我挖了一米多深的时候，有两只海哪吒已经闯进来。

四只绿眼睛好像狼眼，一动不动盯着我，他们这么看我，我也不敢继续挖洞，万一凉子被他们抓了，我一定会很后悔的。

“你快挖呀，一会儿他们大部队来了，咱们都完了。”

“可你怎么办？”

“我又不是死人，能照顾自己。”

我想了想，确实，这一路太迁就她了，虽然她是个女的，但是这些都是她自找的，我又没有强求。而且这几个海哪吒短时间内似乎不会攻过来，我加快进度，几下就刨出一个一人高的大洞，下面不时有破碎的玉片。

铁门上面有一些奇怪的花纹，这些花纹形状如同太阳花，呈螺旋状从一个中心不断向外扩散，在花纹的中间，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小坑，大小有普通的铜钱那么大，而小坑里面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洞，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是没有太多磨损。

“下面有一个钥匙孔，”我钻出来告诉她，“你有没有开这道门的钥匙？”

凉子小姐摇了摇头，“他们只告诉我这里有一道通往地下仙窟的铁门，没有告诉我还需要钥匙。你试试能不能用蛮力撞开。”

这下面的门是千年寒铁铸造的，如果这道门里面有内置的锁，就不是十足的纯铁，说不定真的可以撞开。因为墓门是冲向上开的，我蹲下用长满鳞甲的手臂用力锤击铁门的锁孔，没几下竟然打开了。

我惊喜非常，一把抓起被我锤下的铁锁扔出去，这时一个纤细至极的毒针也冲着我的眼睛射过来，这毒针从极隐秘的地方飞来，又是直奔我的眼睛，我没有躲开，那毒针穿过我的眼睛，从我的后脑又飞出去。我感觉脑后丝丝发凉，眼前慢慢变得血迹斑斑。

青木凉子看我没有了动作，一跃跳到洞里，“你受伤了？”

“没……小事情，这道门的机关刚刚被我破了，你看看能不能打开它。”

我退到一边揉眼睛，没想到那只被我放走的海哪吒带着另两只同类也从洞口跳下来，他们抓着我的脖子就要咬断，幸好我的后脖子早就长满了十分茂盛的鬃毛，他们一咬没有得手，就在我的身上乱抓乱挠，我的遍身鳞甲被这些尖利的爪子刮得火星四射。

“开了！”凉子说着自觉退开两步，确定里面没有暗器，她才缩身钻到里面。

那三只海哪吒用他们的二十四只怪手紧紧抓着我，毫不放松，我纵身一跃，跟着跳到墓门里面，就在我们跳进去之后墓门沉重地合上，一道坚固无比的铁门隔绝阴阳两界。

我让凉子退开，抓住海哪吒一个接一个扭断他们的脖子，身上早已被他们的爪子抓烂。我正坐在地上喘气，只听她说道，“这里就是海底的仙窟，埋葬神仙的地方。你要多加小心，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千年的道行，咱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很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