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了一条牛仔裤，看都不敢看顾南枝一眼。

“同、同志，这条裤子多少钱？”

“18。”

他羞涩的交了钱，拎着裤子站在顾南枝的摊位前。

一个大小伙子横在那，将顾南枝的摊位挡了个严实，顾南枝疑惑，“同志，你还想要什么？”

“我、我，我叫张伟，父母是机械厂工人，职校毕业之后我就去接替我爸的工作，不知道同志你结婚了没，能不能跟我定亲？”

顾南枝看着面前学生不过十六七的模样，觉得他实在早熟。

她轻笑，“我已经定亲了。”

张伟脸通红，匆忙对着顾南枝点点头，在同学的调侃声中跑远了。

小芳已经和顾南枝熟络，有事没事就往这边跑。

她大声，“姐，还好你没答应他，张伟就是一个没断奶的孩子，啥都听他妈的。”

周围人哄笑。

“啧，吵死了。”

一旁的刘秀摔了手里的菜，瞪了一眼顾南枝，想起那天在街上顾南枝和一个老男人吃饭喝酒，还亲密坐在一起说话，一阵邪火涌上来。

她那个傻儿子还偏偏就看上这个破鞋！成天惦记着顾南枝。

她再也忍不了，冲出去。

“顾南枝，你就是一个破鞋，勾搭男人！你对得起我儿子吗？他对你那么好！”

热闹的摊位瞬间安静下来，现在放学时间，还有不少家长过来接孩子，顺便在顾南枝的摊位前面看看。

听见大瓜，不少人围过来，借着看衣服的样子偷偷看戏。

还有人小声议论。

“就是长得漂亮的都不老实。”

“以后你可千万别来这家买衣服吃饭了。”

顾南枝头也没抬，“我和你儿子是什么关系，我要对得起他？”

苏若听见外面声音不对，拎着擀面杖就冲出来了。

她没有之前在西山公社时候畏畏缩缩的模样，叉腰大声。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谁家邻居是个男的，自家姑娘便不能嫁人的，我家姑娘和你们什么关系？定亲了？结婚了？见面没说过几句话，还要为你儿子负责了？”

苏若牙尖嘴利，这不是最让刘秀生气的，最让她生气的是顾南枝始终没正眼看她，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这落在刘秀眼中便成了顾南枝看不起她，连带着也看不起她儿子。

呸！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个体户，农村来的泥腿子！凭什么！

“我儿子还看不上她呢，一个勾三搭四的狐狸精，见我儿子是供销社的领导就贴上来了，勾引的他买你家馒头，还跟老男人也能在一起喝酒，说不准就让人玩烂了。”

“你们快离她远点，还敢买狐狸精的衣服，也不怕沾上她身上的骚味，把你们男人都勾引走了！买狐狸精的衣服你们也是狐狸精！乡下来的泥腿子还敢想嫁给城里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倒贴上来也没人要你。”

刘秀无差别的喷所有人，原本只是顾南枝挨骂，他们还能围过来看个乐子，没想到最后竟然骂到自己身上，这样他们能忍吗？

顾南枝腾地站起身，“国家就是靠农民才发展起来的，领导人都称赞农民和工人的贡献，你是什么东西，敢侮辱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你的思想很有问题。”

“你儿子每天在我家进百十来个馒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几十块钱就要出卖自己，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可能你有经验。”

“被自己心思肮脏就带着有色眼镜看其他人，我的顾客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买一件衣服打扮打扮自己怎么了，是不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在你的眼中都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大叫一声，“好！”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反驳刘秀。

“你心思也太脏了。”

“是不是看人家凭借自己劳动赚钱你妒忌？”

“还是看人家漂亮根本不搭理你儿子你心里不平衡？”

“管天管地，管好你自己什么都有了。”

小芳也挡在顾南枝身前，气的浑身哆嗦。

她一开始也觉得顾南枝长得漂亮肯定不安分，结果接触这么长时间，人家本本分分每天买衣服，帮妈妈开店，每天忙的就像一个陀螺，根本没有勾引男人的意思和时间。

而且顾南枝对他们很好，有时候买衣服还给他们馒头，糖花卷，见面都是笑意盈盈的。

哪像那个老泼皮说的那么不堪。

她看就是那个老泼皮妒忌顾南枝！

“你你你！你们……”

“你什么你，快回家吧，别出来丢人现眼。”苏若掐腰骂。

本来这个时间段人就多，有人打架，这条街都围的水泄不通。

刘秀自认为自己是有脸面的人，受不了这种委屈，捂着脸跑回屋里。

顾南枝站在台阶上大声。

“多谢各位帮我说话，我也没什么感谢各位的，大家来我身后的面点铺子，买十个赠送一个，权当是我感谢各位的了。”

本来只是吃瓜，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之前可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优惠。

不少人涌到苏若的面点铺子门口。

苏若还没来得及指着刘秀的背影骂，就被顾客围上来。

“给我十个馒头。”

“来十个花卷。”

“糖馒头，给我十个糖馒头。”

她手忙脚乱的上前，快速给顾客装了十一个糖馒头递过去。

刘秀这场吵闹不仅没抹黑顾南枝，反而给面点铺子带了了一波不小的生意。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柜台里的面食都卖出去。

厨房后面又开始蒸馒头，做面点。

好不容易遇见这种好事，大家都不愿意离开，甘愿在门口等一会儿。

一个馒头好几分钱呢，又便宜不占白不占。

有人嗅着屋里飘出来的香味儿，“那个老泼皮的儿子是不是前面路口的供销社的？那边馒头买八九分钱一个呢，原来就是从这进的，以后我都上这边来买。”

“好香啊，我之前怎么没注意这边有一个面点铺子？”

“反正还要等着，咱们去看看衣服，瞧瞧那小裤子，多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