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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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微弱的月光,我小心地从马背上下来,把马拴在一棵看起来很结实的树干上。林子里冷的像冰窖一样,我在地上来回跑着,希望可以暖和一些。看到地上四处散着的树枝,突然想起钻木取火这件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行性。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吸吸鼻子,开始四下收集树枝。

我巴巴地找了一圈,最后只找到些还算粗大的枝杈,蹲在地上,开始我平生第一次的原始人生活。手里拿着一根还算尖的树枝对着另一根努力地来回转着,结果还没折腾两下,那根可怜的树枝就“咔嚓”一声断掉了。我不死心地又拿起一根,继续苦苦努力。一边钻木头一边心里不停地懊悔,为什么出来的时候不带把水果刀或者匕首之类的利器,这样不但可以防身还可以把这些树枝削一削,钻起来也不至于这么费力。

在经历了多次失败后,终于看到丝丝白烟在摩擦力的作用下缓缓升起来。我在心里欢呼雀跃着,手中不敢停下来,生怕这微小的希望破灭掉。就在点点火光燃起的时候,却不料一阵冷风忽然吹来,树枝上的红色小火星跳跃着挣扎了一下,随即瞬间阵亡。

我的一颗心随着星星之火的熄灭,碎成无数块。手里捧着可怜兮兮的小树枝,欲哭无泪。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开始强烈地敲打着我脆弱的心脏,于是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人生总是充满磨难和痛苦的,在又经历了数次失败后,这句话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前后一顿狂折腾,我渐渐觉得疲惫不堪,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到现在是彻底瘫痪。我忍不住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我在“回光返照”,而今终于是“行将就木”了。

眼皮重重地压下来,尽管心里狂喊着“不能睡”,但所有的器官都开始不听指挥地逐渐进入休眠状态。脑袋越来越沉,苦苦的支撑最终宣布无效,我向着地面倒下,进入一片混乱的睡眠状态。身体下意识地蜷作一个团,以保持自己那点可怜的温暖。

已经接近停滞的大脑还在缓慢地转动,不停地责怪澈那个笨蛋。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用冒着冷风拖着病体跑出来,弄得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躺在有些潮湿的地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睡。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打湿,散下的几缕发丝凉凉地贴在脸上,寒意透骨而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意识瞬间清醒不少。紧闭的双眼感觉到一束微光,我努力睁开干涩的眼睛,发现飘着几朵浮云的天空现出了鱼肚白。我试着挪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脚,还有些许的知觉,动动手,已然被我的头压得麻木。

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脑袋像被人用砖头砸了一样疼。咬咬牙,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我不能让自己就这样交代在这个林子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撑着走出去。

我扶着身后的大树站直,一点一点向我偷出来的马移动过去。全身酸痛的像要散架,短短几步路,我足足挪了十来分钟才挪到马前。我拍拍马背,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说:“马兄……”刚说两个字我就说不下去了,原本还算轻柔好听的声音,现在却嘶哑得像从地狱中发出的,我只能苦笑。费尽力气才把黑马从树干上解下来,我正准备奋力爬上去,不料马兄竟挣开我向前狂跑出去。我被大力一带,又一次亲密接触了大地,心里无限绝望,唯一的代步工具就这样没了,我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想我龙心怡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我绝不能放弃希望,就是爬也得爬出去。下定决心,我再一次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一步三晃地扶着身边的树干慢慢向前走去。

其实我已经记不得昨天来时的方向了,现在只能凭着感觉摸索出去的路。因为还发着烧,走起路来脚下一脚轻一脚重,深深浅浅地好像踩在棉花上。孤单的感觉如海浪般层层袭来,眼前开始飘过无数个人的脸。爸爸妈妈、姐姐、范珍、唐宇、颜英辰、子琴……独独没有漓和澈,看来我是真的怕了。如果没有这两位皇子,我现在也不至于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着。

我努力地胡思乱想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因为此时我可怜的喉咙已经快要冒出青烟了,连咽一口口水都生疼生疼。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一条溪水之类的,补充一些水分,要不没等我走出树林,就被干死了,也够冤的。

我停下来脚步,仔细分辨周围的声音,想听到一些水声,这样就算我在山里做了野人,也好歹还能活下去。想到野人,我又开始天马行空地想如果我做了野人以后的吃住问题,记得野人和原始人之类的都是住在山洞里。我若是走不出去,就可以找一个山洞住下,这山洞得离得水源近一些,不然也不方便。可是如果有野兽该怎么办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身体太过难受,以至于自己的大脑出现短路现象,我竟开始幻想起我的野人生活。

最终,我费了半天脚力的结果就是没找到水源,却把自己累得像匹马一样。无奈只好坐在大树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我又睡了过去。梦中我梦到有一个人在叫我,还不停地摇晃我。真是可怜,流浪到深山老林,就连梦也梦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姑娘,姑娘,你醒醒。”浑厚的嗓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

我幽幽地睁开朦胧的睡眼,有种回魂的感觉。眼前一个黝黑的汉子正对着我的脸在仔细研究,看我睁开眼睛,憨厚地一笑。我愣了几秒钟后,意识到眼前的是个活人。我高兴地“嗷”一声就从地上窜起来,把那汉子下得往后一退,怔怔地看着我。我“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我的本意是表现一下友好,但我现在的样子配上沙哑的声音,感觉就像是怪物出场的那一幕,十分恐怖。眼看对面那男子一脸惊慌地准备拔腿逃命,我赶忙上前一步想要拦住他,结果“大哥”两个字刚吐出口,我就两眼一黑,向前倒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窄窄的小**。身上盖着粗布缝制的棉被,转转眼睛看看四周,发现我身在一间土坯房子里。房间里没什么摆设,只有一张低矮的木头桌子,两张小板凳,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看似装衣服的破旧箱子。除此之外,小土房中就再无其他。

我正在纳闷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不远处那扇旧的不像样的木门突然发出一声“吱扭”的惨叫,一个人闪身进来。我定睛一看,正是那天在林子里叫醒我的朴实汉子。他依旧是一身洗的发白的蓝布棉衣,虽然看起来贫寒,但干净利落,让旁人一见便觉得舒服。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腰板挺得笔直,面庞黝黑,一双眼睛虽不大却炯炯有神。嘴唇丰润,有着淡淡的唇色,不似澈那个家伙一般红艳,叫人看着就觉得“郁闷”。他面庞刚毅,脸上的线条更是如刀削一般,一看便知是条真汉子。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呢,他发现我醒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姑娘,你可算醒了。”

“这是哪里?”我忍住下一句恶俗的台词“我怎么会在这里”没说出口,因为很显然我是被眼前的人给救到这里来的。

“这里是我家。”那汉子回答的很认真,我却差点倒地,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我是你家在什么地方。不过我现在是受人大恩,当然不能这样说。

我努力地扯开一个温和的笑容,“不知大哥如何称呼呢?”

朴实汉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俺姓张,叫虎头。”

“虎头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颜念卿无以为报。”说着我就要下床行礼,虎头见状赶紧走过来阻止了我。

“说啥救命之恩啊,娘说助人为乐是好事。”我一乐,这人还真是老实,相处起来到叫人觉得轻松。

“小女名叫颜念卿,以后虎头哥只管叫我念卿便是。”虎头听了我的话,脸上红了一红,说道:“你都睡了两天了,肯定饿坏了吧?俺去弄点东西来给你吃。”

“两天?我竟睡了两天?”

“是啊,徐叔说你要是再不醒,他也没办法了。”虎头的话我听的有点云里雾里的,忙问:“徐叔是谁?”

虎头呵呵一笑,为我解答:“徐叔是咱村的村长,会医术,可厉害了,平时大家有啥毛病都是找他医的。”

听了虎头的话,我点点头,看来我是被这位徐大夫把我给治好的,回头得找机会谢谢他。“虎头哥,我确实饿了,能给我点吃的吗?”我不好意思地对虎头笑笑,虎头也笑逐颜开,“俺这就去,你等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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