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千头万绪
“咚~”
苏烈觉得额头一疼,仿佛给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了一下,那东西还发出响声,于是他醒了过来,却说不清是给砸醒的,还是给那声“咚”吵醒的。
哦,原来掉脑袋上的是一粒松果,弄醒苏烈后又滚去一边,滚到一堆枯树叶上停了下来。
苏烈瞧瞧松果,再抬头往上看,正好瞧见一只调皮的松鼠钻进松树的针叶丛里,毛绒绒的大尾巴还摇了几下,似乎在欢呼胜利。
“呵~小东西!”苏烈忍不住嘴角上翘,笑了出来。这柔和的笑浮现在一个带伤疤的大汉的脸上,看起来不太相衬,却是求真学坊里苏先生惯带的笑容。
仅微笑一瞬,苏烈就回想起了自己为何会躺在一棵松树下,他应该不是睡着,而是遭到袭击后昏迷,而袭击他的人,竟是盾山!
想当年率领守卫军抗敌时,每逢战事胶着,他苏烈就能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如今怎么可能大白天地倒在树下睡觉呢?可这昏迷,也并非全无收获,他竟然又见到了钟馗钟大人,钟大人还言之凿凿地告知,从今往后长城守卫军不再隶属于朝廷统辖,而归他那位长安城治安官管了?
这种由上至下的管理方式,苏烈苦思苦想也想不明白。长安城治安官与当今圣上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二人谁该服从谁的安排?
钟馗是半神,皇帝名义上是九五至尊,其实不过是**凡胎。历代君王皆奢求能长生不老,千秋万载地坐在那把龙椅上,其实到最后谁不是依然老死而去?所以钟馗与人皇的从属关系,一定是人皇服从钟馗,那么如果长城守卫军的顶头上司改成了钟馗,将来哪还会有再遭迫害的风险?
想到这儿,苏烈竟感到了久违的欣喜。他站起来拍落身上的杂草与树叶,这时又忆起钟馗给他的回归长城的期限,是五日。
“五日……”苏烈默默念叨。
按照他的意愿,他巴不得现在就向长城飞奔而去,用最快的速度见到那几万手足,用最快的速度再穿他挂在将军府里的盔甲。
可是,他不能马上就走,尚有一件大事未完成,他决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去。
那件大事,便是找到盾山。
因为盾山出现,长城守卫军才能再次屹立于长城之上,这对苏烈而言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从不怀疑钟馗说的任何一句话,并且盾山在观音庙里讲的那些事也音犹在耳。
盾山与长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苏烈认为自己有必要查清楚。他知道盾山是建造长城的人之一,可此时机甲人与长城发生的联系或许与当初造长城无关。这是他的猜测,找不到实际根据,凭借的全是第六感。
按道理,一个阅遍万卷书的读书人不应相信“感觉”之类的预示,这一次苏烈却无论如何也摆不脱那种想法。他不能保证见到盾山就能得到答案,但他必须带盾山去长城,这点毋庸置疑。
刚才还能见到盾山背着“大铁锅”的背影,但此时人又去了哪儿呢?
苏烈四处张望,除去花草树木,却什么也望不到。
此时正值正午,大太阳照得人皮肤发烫,苏烈走得匆忙,鹿皮水袋里装的水不多,没喝几口水袋就见了底,只好叹着气往林深处钻,想看看能否找到小溪或泉水。
别说苏烈还挺走运,密林里树荫砸地,十分凉爽,他体力迅速恢复,走得是又稳又快,没多久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嗯,有戏!终于找到水源了!”苏烈一喜,急忙寻着水声赶过去,但还没到近前,就停了下来,只躲在树丛后扒开几条遮挡视线的树枝,向前探望。
树林变得稀疏的地方,果然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在流淌,苏烈却不敢往溪边靠,说实话连动作都得轻轻的,生怕制造出响动。他如此小心,只因溪边坐着机甲人盾山。
盾山此时陷入了冥想境地,确实没觉察到身后藏着个人,那人还正在偷窥他。
自从意识到自己身上中了神秘力量释放的毒素,这才是心魔真正的来源,盾山与人的接触就特别小心了。当然他也分析过神秘力量能入侵他体内的原因,天上的雷电是维持他身体能量的来源,所以神秘力量能趁虚而入。人类不靠雷电存活,相反要被击中,大多会变成一具焦尸,那么自己究竟能对苏烈产生多大影响还不可知。
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险起见,还是与那位苏将军隔得越远越好。就算没有神秘力量来搅和,盾山也自认是极其命薄的不祥之人,快乐时光已随鲁班七号的逝去而消失,他余下的人生,只能在孤苦伶仃的折磨中渡过了。
此时他坐在溪边,思念着鲁班七号。那个小家伙躺在舒服的大船里,应该已经顺水飘了有一百来年了吧?如果还活着,该长成个大小伙子了。
不过他虽然死了,死前不是说过吗?说不定途经某处时会遇到能人,将他救活!
望着窄窄的溪水向远方奔流,盾山觉得象是又回到了草原小屋,造好大船后把鲁班七号小小的木头遗体放进去,可恍惚一下,就错过了送别他的时刻。
盾山扭动僵硬的铁脖子,又望向溪水欢腾而来的方向,他知道自己是在虚罔地幻想,却仍想象着一条雕梁画栋的红漆船儿顺水往下游驶来,可爱的木头人偶不是躺在船舱里,而是站在船栏边朝他挥手……
溪水的上游,没有船来。
盾山又想起了苏烈。他看看左手盾,内心萌生愧疚之意。
苏烈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还是威武的大将军,是他自己从太古时代赶来要搬的救兵,又怎么忍心,用地劫震伤害苏烈呢?可如果不那么做,苏烈就不会走,愿意做机甲人的兄长,可机甲人不愿意啊!
“苏大哥,对不起,盾山伤了你,只能在遥远的地方向你表达歉意了。”盾山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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