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斤黑糖出七八斤霜糖啊!”薛蟠又说了一遍。
宝钗眨了眨眼,而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在薛蟠的脑门上摸了摸——没烧!
“行了,哥哥不用多费心思想这个了,八成是外头那些个骗子知道你傻,给你做局呢!哥哥,你……你被他们骗了多少银子去了?”
薛宝钗豁然开朗:难怪这阵子薛蟠要找借口抄了谭才的家呢!原来是被人骗了,急着用银子补亏空!
薛家的香料铺子里也是卖霜糖的,要是真能有个法子把黑糖变成白糖,还能有这么高的出糖率,能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薛蟠却不乐意了:“妹砸,怎么跟哥说话呢?我傻吗?”
宝钗也是一时情急才说出了心里话,如今事儿也发生了,只好叹了口气说道:
“哥哥,你想想,若是真的能出这么多霜糖,这可是能翻多少倍的生意了!说是点石成金都不为过……你想想,有这种法子谁会好心告诉你呢?”
薛蟠却说道:“这也不难,到底成不成,买来东西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都是些常用的东西!”
宝钗知道薛蟠的这股子执拗劲儿上来后是谁也说不动的,只好说道:“也罢,那你就试试吧!”
薛蟠其实也想试试看到底活性炭制霜糖这法子到底靠不靠谱,果然当时便让人在自己的院里架起了两口大锅,又准备了黑糖、木炭、烧碱等东西。
宝钗也是好奇,到底骗子想出来什么法子,能让薛蟠如此的深信不疑,因而也跟了薛蟠去。
却见薛蟠指使着几个小厮先将几斤柳木碳砸碎了,又烧了一大锅开水,称了一些烧碱倒进去,而后竟然将碳沫子放在里面熬煮!
煮了一会儿功夫便捞出来,用清水冲洗几遍。
而后另一口锅同样熬了一锅水,将十斤黑糖加进去煮成了一锅黑红的糖水。
之后又将沥干水分的碳沫子尽数倒进了糖水中不停的搅拌。
“哎嗨嗨!这不就成了?”薛蟠突然兴奋的大叫一声。
宝钗忙凑过去一看,却见那一锅黑红色的糖水的颜色竟然慢慢的淡了!
薛蟠忙又加了些碳粉进去继续搅拌,过了一会儿,糖水的颜色终于清澈见底了!
将碳粉过滤出去,锅中只剩下清澈的糖水继续小火熬煮,不一会儿,锅边就泛起了一层白霜。
薛蟠用铲子小心翼翼的将白霜铲下来一些放在小碟子里,而后用手沾了一些放在嘴里尝了尝,咧嘴笑道:“成了!就是它了!”
宝钗接过薛蟠递过来的碟子,先是细细的看了一回,雪白雪白的粉末,没有半点杂色。
又用手指也沾了一点送到嘴里,甘甜可口,入口即化,确实是上好的霜糖!
再看看薛蟠,却正让婆子把火往外撤呢,因忙问道:“哥哥,才出了这么点霜糖,为何要撤火了?”
薛蟠道:“若是再熬,就要熬成焦糖了,不白了,要等这些糖水慢慢降温结晶才好。”
说着又让人拿来一根竹竿来,每隔两三寸就系上一根棉绳,而后将竹竿搭在锅上,把绳子浸泡在糖水中。
宝钗不禁又有些疑惑:“这又是做什么?”
“嗯……提供晶核,帮助结晶析出。”薛蟠答道,反正系统里是这么写的……
又架上了几根竹竿,薛蟠拍了拍手说道:“好了,等明天一早就该差不多了。”
宝钗本来想再问,再看看锅里一根根的绳子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能出多少霜糖呢,这个法子是真是假也不好说。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薛蟠院里,刚要掀开锅盖一看究竟,却是薛蟠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哟,妹妹早啊!”薛蟠伸了个懒腰说道。
“哥哥早,我来看看你的霜糖到底如何了。”宝钗道。
薛蟠走过去掀开锅盖,却见锅边一圈儿结了一层厚厚的糖霜。
而后拿起一根竹竿,却见上面的系着的细绳上已经挂了一串串白里泛黄,晶莹剔透如冰晶一样的糖!
“这是……霜糖?”宝钗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薛蟠呵呵一笑,揪下一小块儿糖就塞进了宝钗的小嘴里。
真的是糖!和霜糖一样的甜,可为何这么大块儿呢?这哪里还是霜糖了?应该叫冰糖才更贴切!
“昨天哥哥用了五斤黑糖是吧?现在出了多少这种霜糖了?”
薛蟠道:“这个要称一称才知道了。”
宝钗亲自拿来了称银子的戥子(一种小而精密的杆称,专门用来称金银和贵重药品等东西),将霜糖和冰糖都称了一回,算下来一共六斤十一两三钱!
薛蟠又用手指沾了沾锅里的水尝了尝说道:“这锅里的水应该还有些糖,大概半斤八两这样吧。加在一起总有七斤多了。”
沉吟片刻,宝钗却是拉着薛蟠进了屋里:“哥哥,你这法子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薛蟠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就等着宝钗问呢,因想都不想就答道:
“嗨!这事儿说来也巧了!那天我在街上逛,看到一个跛足道人,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
我见他可怜,就随手布施了一块碎银给他,谁知他却拉住了我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疯话,让人听了云里雾里的。
又说我救了香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便传授给了我这个法子。
当时我只以为是个老疯子,也没往心里去,谁想他教的这个法子还真的有用!
至于还有谁知道,这事儿我可没法说了,谁知道那老道士还个告诉谁了?”
宝钗见薛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信他的。
毕竟自己也是得了一个癞头和尚给的海上方,做出冷香丸来才医好了旧疾的。
自己都能有奇遇,薛蟠怎么就不能遇到个高人呢?
因又问道:“那……那道士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你听不懂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猜出一些来呢!”
薛蟠挠了挠脑袋说道:“这个么……有些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有的还是能记住的!不过我说了你肯定又要生气,算了,还是不说的好!”
宝钗不禁奇道:“我生什么气?难道还跟我有关系么?”
薛蟠点头:“正是呢。”
宝钗更好亲了,因说道:“你只管说,又不是你说的,我和你生什么气呢?”
薛蟠这才说道:“那我可说了啊!那道士说,妹妹的富贵命不在宫里头,且那个癞头和尚教给咱们做的冷香丸是好的,可他送给你的那两句话却是不好。”
原来,当年癞头和尚除了教给薛家冷香丸的方子和药引子之外还送了宝钗两句吉利话“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让錾(zàn)在金器上。
“哦?”宝钗不禁皱起了眉头,毕竟她吃了冷香丸是真的管用,怎么到了跛足道人嘴里癞头和尚送的两句吉利话就不好了呢?
“他还说,妹妹你婚姻不宜早动,也别找年纪比你小的,更不要找什么有玉的,不然一生孤苦操劳……”
本来一开始薛蟠说得似乎还煞有介事,后面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
而且又扯到自己的婚事上来了。
因红着脸啐道:“呸!哥哥又胡说了!我不听!”
薛蟠一脸委屈的将手一摊:“你看看,方才我说了吧,不说,免得你生气,你非得让我说,还说是跛足道人说的和我没关系,这不,到底还是跟我发脾气?”
宝钗也自知理亏,因说道:“我……我才没生气呢!就是不爱听这些胡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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