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阳其实并不想帮任晶,他也讨厌那叽叽喳喳的乌鸦,但把她送派出所确实不合适。
“任晶的爷爷刚在医院动过刀,任晶刁蛮任性,自私自利,她才不会顾及什么,要真把她送派出所,她出来指不定怎么闹呢,老爷子的身体肯定顶不住,到时候万一出什么事……”
“我也不是替任晶说话,就是曜哥的父母对老爷子特别尊重,当年曜哥逼的任叔把任晶送出国,就被他爹打了一顿,秦叔是个重情重义的,万一老爷子再因为这个事有个意外,那父子两不成仇人了?”
唐非阳来求这个情。
主要还是,他之前欠任晶两个人情,昨晚告诉她行踪是还了一个,还欠一个,万一她回头作死又连累他,那他指定要跟Linda一样收拾东西滚蛋了。
岑汐听了这话,首先想到的是刚才秦时曜说,“我跟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所以是真的。
岑汐静了几秒,迟疑的问,“所以,唐总您找我的原因是?”
唐非阳眨眨眼,“我不敢直接跟曜哥说,你帮我传达下呗,顺便,帮我说两句好话。”
岑汐确定,这货肯定是看出她和秦时曜有事了。
回到位子上,短暂的忧虑后,岑汐拿起手机给秦时曜发了个消息。
【唐总好像看出来了,你让他闭嘴?】
消息发过去后,岑汐才想起秦时曜在开会,应该不会看手机,于是也没等着他回复,把手机放一边,开始收拾被任晶弄乱的桌子。
…………
时曜资本,大会议室,此刻坐满了人。
今天的会纯碎是个批斗大会,首座,老板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似下一秒就要颁布屠宰令的君王。
“随便带陌生人进公司,Linda已经引咎辞职了,你们呢?嗯?谁能告诉我,你们错在哪里?”
秦时曜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沉黑的眸环顾一周,声音平静却又让人觉得压抑。
所有人正襟危坐,慢慢的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谁也不敢先开口。
秦时曜似乎料定他们的反应,眉宇间厉色尽显。
“先不说岑汐是我的助理,她是时曜资本的一员,是你们的同事,非公司人员欺负你们的同事,你们就只会围观凑个热闹?拍照录视频背后当个笑谈?都堵在那看热闹,就没有一个上去帮忙的?都是死人吗?”
啪的一声,钢笔被摔在桌上。
“再谈岑汐的身份,她是我的助理,代表的是我,今天她遇到麻烦,你们只会议论嘲笑,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明天我遇到事,你们也只会袖手旁观,落井下石?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凡是今天围观的,都收拾东西滚蛋!”
此言一出,所有人开始哆嗦了。
“秦总,您消消气。”
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唐非阳推门进来,拉开靠近秦时曜的椅子坐下,笑着道:
“其实大伙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主要吧,最近公司里有传言,说您和岑助理的关系不太正常,正好呢,任晶又上门坐实了那个传言,所以大家就一时头脑发热只顾吃瓜了,这不是岑助理没事吗,我相信如果任晶对岑助理动手了,大家肯定要上去帮忙的。”
他扫一眼忐忑惶恐的众人,“是吧?”
“是!”
“对,我们当时都瞧着呢,万一她对岑助理动手,我们肯定要冲上去的。”
“我当时没在,我要是在肯定连那杯水都不能让她泼。”
“……”
一群人跟着附和,当时在场的不在场的,个个义愤填庸的表忠心。
秦时曜不冷不淡的扫一眼唐非阳,唐非阳朝他眨眨眼,然后以手抵唇轻咳了声,面色凝重道:
“秦总,其实我也一直很疑惑,岑助理的学历不错,人也聪明机灵,但她之前在御正并没有得到太好的训练,又是个女人,完全不符合您之前的招聘标准,所以,您到底看中她哪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暗暗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这也是大家的疑惑,但没有一个人敢问出来,还是唐总勇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时曜。
秦时曜正要开口,微信响了一声,不经意扫一眼后立刻把手机拿起来。
看到岑汐发来的消息,他能想到她发消息时的懊恼和担心,不自觉扯唇笑了声,指尖划过屏幕,给她回消息。
【好,马上让他闭嘴。】
看了眼时间,又回了一条,【开完会差不多下班了,晚上想吃什么?去外面吃?还是我回家给你做饭?】
众人:“……”
怎么突然笑了?现在不是很严肃的时候吗?跟谁发消息呢?
众人面面相觑,唐非阳大概能猜出是岑汐,咳了一声提醒秦时曜,秦时曜发完消息,就盯着屏幕等回复,迟迟没等到,这才抬头看向众人。
“我为什么挑了岑汐当助理?都看不惯她是吧,行,那我把她辞了。”
“秦总,这可不行啊!岑汐不能走。”
他这话刚落,立刻有人出声阻止,众人顺着声音望去,纷纷诧异。
是投资二部的总监潘一鸣。
潘一鸣突然出声,是所有人没想到的,众所周知,一部唐非阳,二部潘一鸣,两人是秦总的左膀右臂。
不同于唐非阳的爽朗潇洒,潘一鸣属于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工作上可以款款而谈,跟工作无关的事无半点兴趣。
为人比较严肃刻板,不喜欢社交,有人说他其实不太适合搞投资,但偏偏人家就是厉害,每年一个大单就够二部吃几年的,成绩比唐非阳还出色。
投资总监前面挂着金灿灿的两字,金牌投资总监。
因为潘一鸣比老板还长两岁,创业初期就跟着老板,是公司的老人,带领的投资二部又是业绩最好的,为人又严肃板正,像中学时期的教导主任,所以公司里的人都很尊重他。
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替“靠身体上位”的岑汐说话。
秦时曜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右手慢悠悠的摩挲着手机屏幕,随意且懒散,幽黑的眸看似平静如水,其实已有笑意。
“嗯,那你说说,岑汐为什么不能走?”
这话把潘一鸣问的有些急了,暗暗朝秦时曜投去一个目光,秦时曜却似没看见,唐非阳也在此刻说了一句。
“老潘,岑汐是秦总的助理,又不是你助理,走不走关你屁事,你跟着起什么哄啊。”
潘一鸣沉默几秒后,说是去拿个东西,起身就出了会议室,老板静等着,众人也不敢说什么,二十分钟后潘一鸣折回,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文件。
“这是岑汐做的方案书,都看看,如果谁能表态,说可以比她做的方案书更优秀,那我同意辞退她。”
潘一鸣让人把方案书发给会议室里的每个人。
这一举动,让众人傻眼。
要说公司里谁对方案书抓的最严,那肯定是二部总监潘一鸣,众所周知,潘一鸣对方案书的要求高到近乎变态的地步。
在他的高强度高要求下,二部出的方案书是最优质的,但饶是如此,整个二部的都知道,至今没有谁的方案书,能一次性过关的,都是被打回去修改几次才勉强能入潘总的眼。
这样苛刻的人,竟然在夸赞岑汐的方案书吗?
他们没听错吧?
带着无数的问号,众人拿到方案书后都迫不及待的翻开,看得懂的详详细细的看,看不懂的门外汉就大致看一下,然后扭头去看旁边投资部。
一个个看过去,见他们的神色由质疑到惊愕,再到惊叹,再到佩服,也都明白了,这份方案书无疑是优秀的。
可是,这真是岑汐做的?
潘一鸣见众人陆续抬起头,就问了一句,“怎么样,谁敢站起来,说会比岑汐更优秀?”
没有人站起来,但有人质疑。
见过秦时曜方案书的风控中心副总:“秦总,我怎么瞧着,这跟您的风格很像?不会是您亲自指导的吧。”
秦时曜不答反问,“所以你觉得,我请助理,不是让她干助理的活,是请她过来学习的?这么短的时间有这种水平,除非我天天什么都不干的教她,你觉得我有那时间?”
“哈,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最好,不然你的愚蠢会让我觉得,你可能要提前退休了。”
风控中心副总:“……”行吧,他嘴贱。
投资五部的总监举着手里的方案书,没敢问秦时曜,压着声音问潘一鸣。
“这个确实优秀,无可挑剔,但是老潘,你确定这是岑汐做的?且不说她能不能做出这样的方案书,就说这个项目,这不是你们二部最近在搞的一个项目吗?岑汐是秦总的助理,你让她帮你们写方案书?玩呢?”
唐非阳离他近,又特意伸长了耳朵去听,把他的话听在耳里,转头就大声跟秦时曜重复一遍,说完还朝懵逼的当事人道:
“你声音太小,我怕秦总听不见不能替你解惑,所以复述一遍,不用谢。”
投资五部总监:“……”我真谢谢你全家!
“是我让岑汐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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