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
萧策眼神空洞的望着路远,他感到脑袋沉沉的,一阵阵晕眩感简直要昏倒在地。
路远稳稳地扶住他,眉头紧蹙,“殿下,生死有命,没有人可以逆转,陛下仅剩的一点时间,我们不如再尽力陪他一段,如何?”
“可…”萧策嘴唇颤了颤,回头望向卧榻上的萧绎,“可是皇兄,还不到三十岁,就这么……”
说着,萧策忽然哽咽,说不出话来。
陈太医这时对萧策和路远拱了拱手,“王爷,侯爷,您二位暂时先请回吧,陛下他需要安静。”
路远点点头,道:“好,今日之事,陈太医你应该知道怎么办,管好你的嘴,否则本侯砍了你。”
陈太医吓得腿肚子一软,差点又跪下,“侯爷,您就是借下官两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啊。”
路远警告之后,不再多言,拉着失魂落魄的萧策便走。
萧依然早将皇后交给了侍女,紧跟着二人的身后,走出寝殿。
走出寝殿。
萧策丢下一句话,“本王回兵工厂搞研究。”随即就和路远分道扬镳。
萧依然上前,看看萧策的背影,又望向路远:“夫君,皇长兄他真的……没办法了吗?”
“没办法。”路远微微摇头,“若是我早些得知,恐怕还能试一试,可眼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人之生死,亦如四季更迭,是自然规律,看淡些便好,说不准哪天,我也……”
砰!
萧依然一拳砸在路远的后心,眼眶通红,“不许胡说八道,你永远都不会有事。”
“大姐。”路远捂着胸口,眉头紧蹙地看着萧依然,“我还没死,先被你这傻婆娘给捶死了。”
萧依然翻了个白眼。
随后二人离开了行宫,回到了公主府。
次日,清晨。
萧策刚刚来到兵工厂,便得到宫中传唤,说萧绎醒了过来。
萧策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宜,匆匆赶往行宫。
他进到皇宫之后,直奔寝殿,却被告知萧绎在书房。
萧绎刚刚转醒,就急忙去书房,处理昨日堆积如山的奏折。
萧策进入书房,萧绎正拖着病体,奋笔疾书。
萧绎只听脚步声,便知来人是谁,“来了,先坐吧,等朕处理完这些,再来和你说。”
萧绎脸色惨白如纸,两双手骨瘦如柴,毫无血色。
萧策心急,看着萧绎,道:“皇兄,倒是什么要紧事,就不能休息好了再做吗?”
萧绎没有抬头,“国事无小事,那些无关紧要的,路相已代我处理,这些不能再耽搁下去。”
“皇兄难道连命,也可以不要!”萧策眼眶通红。
“命?”萧绎缓缓望向萧策,眼眸深邃,“我武国立国的初心,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父皇生前最想要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我想看到的。”
“眼下,我武国国门被破,多少子民死在了北汉的**下,而我们却偏安一隅,苟且偷生,朕很失败,所以朕的命并不重要,黎民百姓的命才更重要。”
“你不要和我讲大道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不想让你死!”萧策眸光凛冽。
说完,萧策冲上去,抢过萧绎的笔,直接丢了出去。
“你…”萧绎勃然大怒,怒视着萧策,“你放肆!给朕捡回来!”
“不捡。”萧策不动如山,面无表情。
“你…”萧绎指着萧策的鼻子,气得直翻白眼,“好好好,皇兄现在打不动你了,不与你这头犟驴一般见识,去把门关好,朕有话要对你讲。”
随即,萧策回身,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萧绎喝了口茶,缓缓气,道:“皇弟,朕自己的身体几何,朕自己心里清楚,比谁都清楚,朕不惧死,朕怕的是朕死后,武国会陷入动**。”
“你皇侄年龄太小,若是上位,恐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朕万不敢传位给他,所以只有你最为合适。”
“你若登基,武安侯定会尽心辅佐你,只要有他在,你的皇位就坐得稳,武安侯机敏聪慧,果敢刚毅,文可治国,武可平定天下,乃天纵之才,但其并不屑居于庙堂。”
“所以你要知人善用,若有一天,他有反心你也不可手软。”
“不,我不行。”萧策连连摇头,跪到萧绎前面,“皇兄正值春秋鼎盛,绝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的,我不相信……”
说着,萧策哽咽起来,泪水布满脸颊。
长兄如父,萧绎做到了,从小到大,萧绎始终护着他、纵容他,也教他为人、为君和处世之道。
萧绎叹了口气,手轻轻放在萧策的头上,“傻弟弟,朕也知道那个位置不属于你,可这就是命,朕也想永远护着你,站在你面前为你抵挡风雨,但这显然已经不现实,以后的路没有皇兄就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皇兄没有实现的愿望,你要一一替皇兄去实现,将北汉大军赶回老家,削除外姓藩王,把氏族连根拔起,让武国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借路远的一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好了,朕的遗诏早就拟好了,到时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都老大不小的人了。”
萧策擦去泪水,点点头,“好,皇兄,臣弟答应你,但你能不能晚点死?”
“哈哈哈……”萧绎笑了起来,道:“那朕也答应你,晚点死。”
说罢,萧绎缓缓站起身,“走吧,陪朕去一趟公主府,看看皇妹和朕的妹夫。”
萧策急忙起身,扶着萧绎,“听说咱妹夫,搞出一个烧烤,特别好吃,上次本来臣弟就要吃到了,结果半路杀出个大侄女给搅黄了,这次必须让他搞。”
“那朕就给他下一道旨意。”萧绎微微一笑。
随后萧绎看着萧策,道:“你说日后,朕的大外甥出生,给准备点什么礼物好,毕竟是亲娘舅,可不能叫路远那厮挑理。”
萧策脸上噙笑,“这个好说,路远那厮如此爱财,他的儿子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多给金银珠宝就行。”
两个人说笑间,已出了行宫,向公主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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