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这么一说,柳文升顿时觉得自己自尊心受伤,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的跳了起来——
“人谁还没有个遇到坎儿的时候?我也不是说要跟他们要钱,就是让你回家问问,看看能不能先借点本钱给我,让我先渡过这个难关!我好歹也算个任务,还能白跟他们借银子?按照钱庄的利息给他们不是也一样的吗?”
“这……”
沈氏虽然觉得有理,但是还是有些犹豫。
柳文升顿时就不高兴了:“怎么?不愿意?我说,这么多年下来,你往你家里拿的也不少了吧?总不会因为我落魄了,以往的好处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好歹我也是他们的女婿啊!连我都信不过嘛?行啊,咱们话放在前面,你不想回家也可以,可是等我赚了银子,好处你沈家也别想沾上一分!!”
“你看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我又没说不帮你!!”
到底是夫妻一体,娘家和相公之间,沈氏想也不想的选择了柳文升:“我这不是琢磨着要怎么说才好吗?”
果然,她这么一说,柳文升的脸色顿时好转了许多:“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是宜早不宜迟,你明天就回你娘家借银子。这刚开始的买卖,也不用太多本钱,就……二百两就行了!”
“二百两?怎么这么多?”沈氏吓了一跳。
她娘家虽然开着脂粉铺子,可是在她印象中,这一年下来,也就净赚个三四百两。
自家男人一开口就是二百两,这也太多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啥?”柳文升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现在随便做个买卖少说也得千八百两,这二百两,也就是我还没有支开摊子,先试试水,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你只管回去借银子就成了!”
他说的笃定,可是沈氏还是有些犹豫:“当家的,真的能行?”
“你还信不过我?这些年我亏着你了?”柳文升不悦的道。
眼看着丈夫要翻脸,沈氏也不敢多说,只能答应:“行,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回娘家去借银子。只是,当家的,你想好要做什么营生了吗?”
柳文升现在满脑子是银子,见沈氏问个没完,心里更是不耐烦,没好气的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沈氏赶紧找了个借口,“二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到时候家里肯定会问你做什么买卖,到时候我也好有个说法,不然的话,借银子也没有底气不是?”
见沈氏话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柳文升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捉摸着……就开个书斋。”
书斋?
沈氏一愣:“相公?你可想好了吗?为什么会好好的想起开书斋来?你之前跟乡下那些人有联系,不如卖些材料,弄些吃食什么的,不是更稳妥吗?”
“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柳文升不耐烦的道:“你当咱这是哪里?州城?府城?咱这儿就是个小破县,还是穷的县衙门都修不起的那种!谁有闲钱买吃食?再说了,咱家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卖吗?请厨子的话,花银子不说,万一他另起炉灶怎么办?这不是把钱打水漂吗?”
“书斋就不一样了!”
他得意洋洋的道:“要知道,大哥可是秀才,眼看着就是举人了。什么事举人?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啊!!”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柳文孝那张虚伪的脸,不由得有点膈应。
不过再怎么膈应,终究也抵不过对金钱的渴望:“选地址,准备书籍,找伙计,这都要时间,我们先准备着!等大哥一中举,咱就把书斋开起来!到时候就说书斋里的书都沾了文曲星的运道,害怕没有人来光顾?”
家里这么多人念书,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这帮人对于科考的狂热,到时候别说是本周本县的考生了,只怕府城州城也有人来!到时候呀还不是躺着书银子?
柳文升越想越兴奋,开始滔滔不绝的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
“再说了,咱们家的四郎不是也在念书吗?开了书斋的话,还可以和学堂的先生们走动,到时候把咱四郎培养成举人、状元啥的,咱可就是老太爷老太君了!!”
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他出身不好!!
柳茉是不知道柳文升怎么想的,他要是知道,只怕要笑出来!
就四郎这种念了一年学堂,连三字经都背不熟练的,还指望考状元?怕是做梦比较快!!
柳文升到不觉得他在做梦,咬牙切齿的道:“还有魏家!魏家小子还好,他娘口口声声说咱俩一身铜臭,他们魏家书香门第……我呸!狗屁的书香门第,不过也就是认识两个字的泥腿子罢了!满脑子还不是只认钱?等咱们发达了,看他怎么巴结咱们!!”
“到时候魏家还不是闺女说了算?你还用担心那老婆子给她气受?”
柳文升说的口沫横飞,偏偏沈氏觉得自家男人说的有道理极了。
她心里也知道,现在张氏肯定不待见自己,于是也没在家吃早饭,起了床就急匆匆的去了县里。
沈氏的娘家是在县里开胭脂铺的。
他们本来是临县的人,因为做买卖不诚实,便被人给挤得没了生意,后来索性把店关了,把铺子搬到了这边。
本来,像他们这种做生意不诚信的,肯定是买卖不好做。可偏偏他们进货的路子都很好,胭脂水粉擦上去的效果也很好,虽然贵了点,生意也一直都还不错。
再加上后来跟县里开大车店的潘家借了儿女亲家,更是站稳了脚跟,在永宁县扎下根来。
孙管家上门是昨天,消息传得没有那么快,沈家还不知道柳家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听说沈氏回来,家里人都很高兴,她嫂子潘氏更是热情的出门迎人。
沈氏这些年往娘家拿东西已经拿成了习惯了,可眼下三房一穷二白,她肯定是两手空空,在这种情况下,潘氏的笑容便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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