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苏辰扣着耳朵提醒道,“我与皮兄弟可不是来给人家修谱的,旁人家的恩恩怨怨我可没兴趣听。”
皮洛士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却一直按在了刀柄上,甚至已经将一小截剑身都给推出鞘外了!
石磐陀想了想,随后立马简明扼要地说:“总之这大郎是在翟氏的商铺里找了分活计。结果半年前他随着翟家的商队去了高昌进货,谁知竟是音讯全无,至今未归!”
听到了这里,皮洛士脸上的怒气被一种凝重的神色给取代了。
这高昌国,果然很有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苏辰忽然问道:“人家大郎既是在高昌国失陷的,那你不去高昌国寻踪,跑到这城外古村里做甚么?”
“嗐!”石磐陀闻言当即一拍大腿:“这不是没有公验过所么。”
石磐陀眨了眨眼睛:“眼下咱大唐和突厥直接打打和和的。我若是没有这东西,人家收关的说不定就把我当细作给射成刺猬了!”
听到“细作”这两个字,皮洛士的心仿佛跳漏了一拍。
他又想起了自己之前与苏辰在烽燧台上的推论了。
“你这个人居然还怕这个?”
倒是苏辰还显得比较轻松,这个时候他甚至还有闲心开了一句石磐陀的玩笑。
“这边军手上拿着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石磐陀挠了挠头,随后又继续说道:“我原想着先去城里翟家商铺处问问情况的,可是路过那荒村的时候猛然想起。
这地方早年间正是大郎那一脉曹家人被赶出城以后住的,整个村基本上都是曹家人。
城里人都将其成为小曹村。”
说到这里,石磐陀又解释了一下:“武德年间那村子里头的井枯了之后,村里的耆老一方面觉着这地方不能住了。
但另一方面又抹不开面进城去找本家求情,所以就只能群村搬迁。迁村的时候,大郎都已经满十二了,早就记事了。”
说到这里,其实苏辰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便接过了这个话茬,替石磐陀说了下去:“所以你就来那荒村里头转一转,想着或许是人大郎念旧,一个人跑到那里伤春悲秋去了?”
“就是这个理!”
石磐陀再次一拍大腿,“着啊李营头!你与我还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呵呵。”苏辰先是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接受了石磐陀的这一句自卖自夸式的恭维,随后他便立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觉得你在那一个人自武德年间就迁走了的荒废小曹村里头找到曹家大郎的机率有多大?”
“啊,估摸着与我出门见到玉玺的机率差不多。”
“大胆!”皮洛士此刻终于是将祖传的剑拔了出来,“你这是大不敬!”
“哎。”
苏辰连忙伸手握住了皮洛士的手腕,“玩笑话玩笑话!”
说完之后,苏辰也不等皮洛士作何反应便又扭头看向了石磐陀:“那你说是看,你自己也知道这事情就是扯淡,你为何还要去那荒村耽误工夫?!”
“这不是,觉着高昌国进来与突厥往来频繁,怕出事么!”
石磐陀说着说着忽然叹了口气,随后他才接着说道:“其实我晚两天去也挺好,毕竟都半年过去了,大郎这小子估计都成了狼粪了。我一日不去找他,就是想让老人家多一日的盼头。”
“你这厮倒还挺重感情。”
一旁的皮洛士冷冷地吐槽了一句。随后,他又扭头看向了苏辰:“能放手了么?”
“啊这。”苏辰干笑着收回了手。
问到这一步,其实苏辰与皮洛士对于这大致的情况已经了解得比较清楚了。所以苏辰想了想,觉得可以用最后一个问题结束这场盘问了:“那这么简单的事情,怎的你就硬是藏了一路,直到方才都想着顾左右而言他地遮掩呢?”
“这高昌国毕竟天高皇帝远,与大唐之间更是隔着莫贺延碛这样的‘八百里流沙河’,那高昌国的消息又该如何传到陛下他老人家耳中去啊?”
石磐陀眨了眨眼睛:“那高昌国的国主麴文泰当初也是去过长安面升的,他那国后宇文氏据说还让咱大唐的陛下认成了妹妹呢!那这可是皇亲国戚了啊!”
铺垫了这么久之后,石磐陀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没有证据,万一我早早地说了。
二位以及手底下的军爷愣说我构陷当今贵戚,将我就地正法了可怎么办?”
“我说石猴子,看你长得这一副猢狲样,也罢就叫你石猴子罢!”
苏辰笑着摇了摇头,“你可莫要小看了当今陛下的手段!你信不信,虽然陛下此时在长安,可大唐及其周边的许多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说的是说的是,天子就是天子,我不过就一凡夫俗子如何能这样想。”
连忙陪着笑脸的石磐陀却是在自己的心里头冲着苏辰与皮洛士翻了个白眼。
当今陛下有甚本身我还不清楚么?
我当时是担心你和这姓皮的憨货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宰了,那我上哪里说理去?
这一夜,在堡里众人那充满酒气的呼噜声中,苏辰、皮洛士以及石磐陀这三个各怀心事的人倒是根本睡不着。
他们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么一直捱到了天亮。
不过对于已经将修炼养成为自己的生活习惯的苏辰来说,这倒还真不是什么事情。
在天空还是一片黯淡地时候,他就已经起身站在了烽燧堡的墙头,向东而立迎着那天边越来越明显的金边、紫气呼吸吐纳了起来。
等到苏辰自口中喷吐出那天地灵气在体内完整运行了七七四十九个大周天之后所产生的浊气之时。
经脉、筋骨、灵识都在由内而外地因为接受了天地灵气的洗涤而欢呼雀跃着。此时的苏辰难免产生了一个念头。
果然啊,这世间有许多人宁愿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与苦楚也要踏上修行这条路不是因为彼等真就有着那么强的毅力。
而是因为修炼上带来的舒适之感就足以让修行之人忘却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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