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千金美娇娘,下厨为我忙。
房里药味浓重,卓云飞紧闭着眼躺着。他这一场急病,害得双颊深陷,憔悴得简直脱了形。
卓云清很是心疼,抢前几步扑到他身边唤道:“哥哥你怎么样?”
卓云飞缓缓睁开眼,见妹妹红袍玉带,长发都束在冠中,先是有些恍惚,接着明白过来,眼神一黯,眼睛便湿了,低低道:“清儿……”
卓云清一阵难过,想起这两天家中的遭遇,握住他的手也掉下眼泪。
公主这时踱到她身后,模模糊糊的唤了声:“驸马……”
卓云清赶紧收住泪,笑向卓云飞道:“哥哥,公主来看你了。”说着捏了捏他的手,起身退开两步,让公主近前。
公主却不走近,皱着眉看着卓云飞,道:“……你……呃……”
卓云飞见到公主,惨然一笑,闭上眼微微向里侧过头。
公主受此冷遇很是吃惊,卓云清也吓了一跳,又叫了声“哥哥”,语气颇带哀求。
公主却不让她多说,上前一步问:“卓云飞,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转过头来看着我!”
卓云飞默然不语,僵持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却不转头,眼波一转算是看向公主,眉头紧锁,泪水盈眶。
公主却是一怔。
她本来见他面色晦暗形容枯槁,心里大为失望,对比旁边光彩照人的卓云清,简直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这时却被他一个转眸吸引,又被他水汪汪的眼睛惹出几分怜爱之意。
公主这时才真切的相信,他确是那个叫自己一见难忘的美人。
乐宁公主笑盈盈的又上前一步,神态比方才亲热许多,道:“驸马,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什么都不要担心,都怪我父皇太心急,吓到了你家人,其实我很愿意等你好了再成亲。不过现在也一样,你家的事都有我照应,我也会好好照顾,嗯,清儿,绝不让别人欺负你们!”
卓云飞看着公主,泪水潸然而下。
“哎呀你别哭!”公主心里一热,“你实在不用这么感动,我虽然是公主,但我很重感情!我们既然已经结成夫妻,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公主说的慷慨,卓云飞眼泪落得更凶猛,嘴唇也颤抖起来。
卓云清见势不妙,赶紧拉了拉公主的衣袖,劝道:“公主我们出去吧,你再说下去我哥哥更要感动了。”
公主也怕他过于激动影响病情,再嘱咐了几句“好好养病”“我再来看你”,便跟着卓云清出去。
两人在廊间走,公主十分兴奋,卓云清心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时卓府老管家凑到卓云清身边道:“小——驸马,中午……”
他话还没说清,公主嗤的一笑,横眼瞪他道:“什么叫小驸马?!你这么小心干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她是你家小姐吗?”
老管家连连称是,不敢再往下说。
卓云清见她说话这样随意,一时想提醒她多谨慎一点,但前前后后管家侍从好些人跟着,想了想还是忍下。
日当正午,老管家虽然没说明白,卓云清也听懂了,道:“公主,我们去正堂坐一会,吃点点心就回宫吧,该用午膳了。”
公主瞥她一眼,嗔道:“呵小气鬼!到你家来你都不请吃饭吗?”
卓云清忙道:“我当然想请,不过我家饭菜简陋,怕公主吃不惯。”
公主不信:“我可听说了,你们这些大官家里都从各地找好厨子,有些菜做的比御膳房还好。你家也是朝中一等权贵,怎么可能简陋!你让他们有什么拿手菜做几个来,我就在这吃。”
卓云清不好再说什么,但见旁边老管家急得直冒汗,想了想还是道:“公主,我家不是氏族大户,我爹又崇尚节俭,一向没什么讲究,家里厨子确实平常得很。”
公主听她这样推脱有些不悦,卓云清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公主这样随和,简单一点定也不妨。我这就去安排。”
公主被她一捧舒心一些,道:“你也不用安排了,我也不挑,就让你这管家随便传几个菜吧。”
卓云清笑道:“公主虽然不挑,我却想表表心意。我偶然学到一道菜,虽然上不得台面倒也有些新鲜,正要趁这机会请公主赏脸尝尝。”
公主大喜:“那你快去准备,今天我可就指望你这道菜了!”
公主回到正堂坐下,吃了块小糕点,很快便觉得无聊。
为了不走漏消息,宫里带来的人都在前院等候,服侍在旁边的都是卓府亲信。
这些人大多还没从“耽误婚期满门抄斩”的圣意中回过神来,对公主万分恭敬,个个直挺挺的站着,呼气也小心翼翼。
公主见他们这么拘谨,也不愿说话,枯坐了一会,终于点了一个看着比较顺眼的小丫鬟,道:“你引路,我要去花园走走。”
卓府的花园很大,进了月洞门可见竹林小池,隔着假山石又有亭台花圃,一眼望不到边。
乐宁公主心情稍畅,见随侍的仆人们木头似的跟着实在败兴,便让他们在小池边等候,自己信步闲逛。
花园虽大,布局却很一般,花木也很寻常,公主看了一会便兴味索然,这时一阵风过,送来幽幽花香。公主闻出是茉莉,心想摘些茉莉花来嗅嗅香气也好,便追着花香往前走。
花园北边,一片茉莉跟几株海桐种在一块,茉莉都近一人高,海桐还要更高些。这时节花期伊始,茉莉大多含苞未放,少许有些开得正鲜,雪白瓣儿嫩黄蕊衬在大团绿叶上显得格外娇小可爱。
公主走到花间伸手正要摘花,忽然听见几步远处有声响。
她轻轻走近了拨开海桐浓密的枝条一看,原来是一个年轻公子和一个丫鬟一前一后在看花。
公主好奇心起,又近前两步,定睛一看那公子竟是卓云清!
卓云清换了身衣裳,穿一件藕粉色的广袖长衫,头戴青褐色文生公子巾,这装扮比那身驸马爷的华服更显素雅飘逸。
她伸手摘下一枝寸许长的花枝,连花带叶拿到鼻前嗅了嗅,神情自在舒畅,很是享受。
旁边丫鬟则笑盈盈的望着她,双手捧一只浅浅的小箩,不知装了什么。
公主看得呆了呆,随即心头火起,三两步穿过挡在前面的海桐跳到卓云清面前,怒道:“卓云清你敢骗我!你不是说给我做菜吗?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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