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京都,牛城让如烟带着两车螃蟹会府,并掏了些银两给苏州府的一众捕快役从,说是酒钱数量却是百两白银。
可把一种捕快、役从高兴坏了,千恩万谢后兴高采烈地准备大吃大喝一番再回苏州府。
之后的事自然与牛城无关,他与廖斯一同带着那群白莲教众还有八车的阳澄湖大闸蟹直奔皇城。
螃蟹自然直接送到御膳房,那些御厨如何处理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白莲教的众教徒则是被安置在了羽林右卫营中,不是叛军,不是俘虏,只是暂时安置,有羽林卫看管罢了,后面如何处置当然要等朱元璋决定。
牛城和廖斯则直奔朱元璋常在的御书房。
廖斯先进去复命,离开后牛城方才被允许进入。
他刚走进御书房,只见朱元璋、朱标二人正站在那“华夏江山社稷图”前,好似并未发觉自己到来一般,手指点着一处处并非大明疆土的山川、城池、河流……也不说话,就那么来回点来点去。
就好像…一出哑剧,牛城看的是满头雾水。
这一大整块的羊脂白玉可是绝好的东西,再配上这精美的雕工,那绝对是无价之宝,再加上这“华夏江山社稷图”那可就不是无价之宝了——这叫镇国之宝!
牛城可不知道这玩意是从自己府上的荷塘捞出来的,当时荷塘刚刚换了水、换了鱼,随手丢了许多有价值的小玩意。
他可想想不到,这些小玩意也能被定义为私房钱,竟然能自己“长大”,还长成这般模样,简直……惊煞世人呐!
他见朱元璋、朱标都不搭理自己,故意咳嗦了一声,也不理会自己,干脆走到朱标身旁,凑近低声问,“这宝贝哪儿来的?”
朱标心说:你家的东西你问我?他偷瞧了一眼朱元璋,见自己老爹还是那般好似没看到牛城的模样,干脆转身给牛城一个后背,就好像没看到牛城一样。
呃……牛城愣了一下,今天这都是咋的了?
感觉很多人都好像得了什么大病一样,不正常!
却见朱元璋转头望了过来,面沉似水朗声问道:“朕倒想问问你,这江山社稷图的哪儿来的?”
哈?——牛城脑子有些发懵。
他眨了眨眼,这才想起今天接到的所谓若蝶写给自己的信,代笔的是风三娘,叙述的自然是若蝶那丫头,这丫头的关注点从来都与众不同,抓不到重点。
信中大量篇幅书写潘虎的十几个手下,帮着别人从驸马府荷塘内捞宝物,她很生气,很生气……至于具体都捞出了什么,根本就没提过。
至于驸马府外发生的事,倒是写的详细、具体、细致,那是出自风三娘。
数息无话。
朱元璋只沉着脸盯着牛城,朱标则憋着笑望着眼前的“华夏江山社稷图”,牛城歪头望了一眼那图——所幸死马当活马医,赌这就是从自己荷塘捞出来的。
他转回头,望向朱元璋笑道:“陛下,臣的私人物品可不该摆在您的御书房啊。”
“此物关乎江山社稷,关乎我华夏荣耀。”朱元璋凝神说道,“还是说说出处吧。”
“牛城,私藏这东西,可是要砍头的哦。”朱标转头望向牛城,笑的格外灿烂。
想当初配合牛城转移薛同思一家,后来又被牛城当枪使,虽然都是他自愿的,可这基于他对崇宁的感情,也基于他对牛城的欣赏。
此时嘛,吓唬吓唬牛城,人生乐趣罢了。
能和他朱标关系不错的很多,但那关系多在于他在军中的威望,在朝中的太子地位和人品,私下里的朋友——也只有牛城算一个,至少他这样觉得。
看着朱标好似幸灾乐祸的模样,牛城忍不住拍了拍额头,你堂堂大明太子,威严八方的人物,怎么跟我上辈子大学室友一个模样。
轻叹一声,牛城这才编着瞎话说道:“此物来自新……西域,臣是从一位商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后几经辗转花了大半积蓄才买了下来。”
“当时那商人说的天花乱坠,说此物乃上古神物,我华夏问鼎江山,永定乾坤之物,是炎黄二帝共同锻造而成……。”
“停,停!”牛城话还没说,朱标已经想将他嘴堵上了。
前面听上去应该是真的,但后面这段话可就很是胡扯了。
“太子殿下,我还没说完。”牛城一副你干嘛打扰我的模样望向朱标。
或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常给崇宁、若蝶她们讲故事,脑子里的故事空了,就总会再编出一些的缘由,牛城有些习惯了,故事不讲完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太舒爽。
“牛城,来,你看看这应天府,你知道咱大明之前他有多少个名字吗?”朱标指着大明京都的位置,接着说道:“金陵、秣陵、建邺、建康、集庆等等——就现在很多时候我们还会将京都称为金陵。
你告诉我,炎帝、皇帝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大明立国,怎么知道我大明京都这座城就叫应天府的?难不成他们都未卜先知?还是这‘华夏江山社稷图’可以随时变幻呐?”
“来,咱们再看看这里……”朱标好像没说过瘾,又指着另一处刚想说下去。
牛城忙拉住了他,解释道:“许是臣愚笨、无知,这不就给那商贩蒙骗了嘛。太子殿下,咱没必要那么计较。”
“愚笨?无知?”朱元璋虎目一凝,带着几分冷意道:“白莲教圣子,在朕眼皮子低下活了十几年,还将朕的三公主娶了,做惊世诗词,捐粮食,银两,助国北伐,资太子赈灾,斗盐商、改盐制……你这还真是够愚笨、无知的。
你莫不知朕对白莲教,从来只是灭杀没有半点儿容忍吗?”
九五至尊,乞丐起家的朱元璋,那威严无二,一番话语下来,若牛城不知对他知根知底,怕是早吓尿了。
即便如此,牛城都感觉整个御书房的气氛压抑了许多,他眼珠一转,笑着指向“华夏江山社稷图”,反问道:“陛下,您不想恢复我华夏的荣耀吗?”
一句话,瞬间破防。
朱元璋这才不继续吓唬牛城,笑着走过来拍了拍牛城的肩膀,朗声说道:“你这骨精灵的性子,倒是跟崇宁那丫头小时候很像。”
说完这话,他沉声说道:“白莲教的事朕都清楚,无论那所谓的圣主慕容弘阔是不是你亲生父亲,可他终究已经死了,而且与朕无关。
白莲教呢,也不是铁板一块,许多教众还是心向朝廷的,你若是想就接了这圣主的位置也并非不可,终究是祖上传下的家业,朕也并非不能理解。
不过,你是我大明的三驸马,有些事注意分寸就好。”
聪明人点到即止,朱元璋也不再多说,望向那“华夏江山社稷图”问牛城:“你觉得,朕该恢复祖先的荣耀,将这本属于我华夏的所有疆土都融在版图之内?”
“是。”牛城坚定地解释道:“我大明不争、不抢、与番邦为善,可到头来却是遭了许多刁难。
小小藩王敢勾结北元,有不臣之心;小小倭奴番邦想娶我大明公主,这可是**裸的挑衅;还有其余一众番邦小国似乎也摸透了陛下的性子,趁着我大明国库空虚倾力北伐,屡次三番叨扰边境,即便是会同所内通商的使者也多是包藏祸心。
人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有时,不争反而不是仁慈,是懦弱。
更何况,我华夏之疆土,怎容他人肆意占据,立国成邦,这是我华夏的耻辱,也是我大明的耻辱。
失地不收,无以彰显我大明之威,无以恢复我华夏祖先之荣光,无以让那些流离在外,成他番邦外国之民的百姓回归我华夏怀抱。
这是……。”
后面牛城说的激愤,险些冒出很多不该冒出的话,他连忙停住,却听朱元璋幽幽接道:“这是朕的无能!”
呵——接的真好!
牛城刚想再转移话题,却听朱元璋接着问道:“牛城,我大明国库空虚,你白莲教应该很富有吧?”
“噗……”牛城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这怎么又扯回白莲教了?
自己这一年多的时间,可是见到白莲教的人必杀啊!鬼才知道自己身份这么多,顶着大明三驸马的身份,竟然还是白莲教那什么圣主的嫡长子,还是什么圣子,他娘咧,圣子,这听着就很像傻子。
鬼才想做圣子,想做圣主呢。
踏踏实实过个富足、风流人不好吗?
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牛城也不好说自己对白莲教一无所知,忙解释道:“陛下,臣也是半路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白莲教圣子的身份。
那白莲教是不是富有,臣也不甚清楚啊。”
话说到这份上,朱元璋咳嗦了两声,转身走到处理奏折的桌案旁坐了下去,一副不再理会牛城的模样。
朱标却在此时望向牛城,笑道:“牛城,你说我大明水军强不强?”
“强。”牛城实事求是地说道。
“那你说,我大明军强不强?”朱标接着问道。
“自然也是强的。”牛城回道。
“那我大明想要出兵争戈,可是没有粮饷怎么办?”朱标接着问道。
合着,这父子两人就是想掏自己兜里的小钱钱呐!
牛城算是明白了,自己那时不时被发现的私房钱,让这位大明天子和这位大明太子给盯上了。
这是自己找钱不过瘾,改直接伸手要了啊。
牛城也不啰嗦,直接说道:“白莲教,臣没有半点接受的兴趣。不过,钱的话臣倒是应该还有不少。”
牛城说的不少,不是白银、黄金的数量,而是藏钱的地方不少。
不说驸马府,就仅仅京都牛城的几处产业,从赌坊到临香阁,到几处青楼那可都是买一处产业挖一个地窖藏私房钱,至于现在是多少了自己都不清楚。
甚至那送给薛同思的别院,他当时可不仅仅是给许多房间放上成箱的银元宝,还有那别院的青石路面下方,可是藏了两块银元宝,现在有多少了他也不清楚。
当然,老管家福伯倒是知道,曾经去别院的时候他可是在墙角翻起的一块青石下面见到了银光……。
至于牛城待过一段时间的杭州府,还有让福伯和凝霜前往的福州府,那两个地方牛城的产业和别院可是更多,藏私房钱的地方自然是不少,至于现在生成多少了,牛城从未计算过。
他只知道,现在大明天下十二家钱庄,他都入股了,分红不分红的无所谓,反正就是钱多,一个字——豪横!
牛城这边还没说会“捐献”多少,朱元璋那边已经目光闪烁地转过头,文道:“听说你府上的老管家去了福州府?”
“陛下,臣想着做生意跑远一些不是赚钱嘛,就让老管家去那边造些船只,准备将我大明的丝绸、陶瓷之类的运出去。毕竟,白花花的银子,黄橙橙的金子才是大国的根本嘛。”
牛城这话说的漂亮,朱元璋一时间都无法反驳,可他也并没有反驳的意思,而是直接了当地说:“你需要船,朕借你。造船的钱借给朕吧。”
借?——有借无还的那种吧。
牛城摇了摇头,回道:“不借,陛下需要臣运过来就是。”
说完这句,牛城幽幽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的钱可不就是陛下的钱,臣的私钱可不就是陛下的私钱?”
“你这家伙……父皇又不会白用你的钱。”朱标看着牛城故作无奈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陛下是准备开战?”牛城凝望向朱元璋问道。
“身为华夏子孙,自当守我华夏之疆土,我大明虽强但绝非无敌于天下,但祖业不可丢,华夏的疆土更不可丢。”朱元璋转头望向那“华夏江山社稷图”,心中向往,目光灼热。
“陛下之志,当称万古之最。”牛城赞许,反问道:“臣出钱,有什么好处?毕竟臣只是个商人呐。”
“商人?”朱元璋无语地摇了摇头,许久方才正色地望向牛城:“朕许你为侯,为王,可立藩;朕许你万代永存,百世无忧,有我大明在,你之血脉与皇室同在,你敢接吗?”
“噗……陛下,要不要玩这么大?”牛城苦笑道。
却见朱标狠狠地点了点头,“父皇有兵,你有钱,我们就玩这么大,你敢接吗?”
敢接吗?
这他娘的大明,怎么突然间变的不正常了呢?
牛城挠了挠头,感觉脑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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